第二百八十六章 长皇亲事

次日清晨，晨露未干，冷欣然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城外的庄子。轿辇在官道上行驶，车轮碾过石子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
温泉池边升起袅袅白雾，将整个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孩子们在水中嬉戏，欢声笑语不断。

冷欣然坐在凉亭里，眼看着孩子们玩闹，心思却飘向了城中。

随着年关将近，朝堂上的暗流涌动越发明显。皇子们之间的争斗，也从暗处渐渐浮出水面。而玄德皇这一手，给大皇子赐婚禁军副统领之女，更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。

“夫人。”萧英俊快步走来，脸上带着几分忧色，“城中的粮价又涨了。”

冷欣然放下茶盏，眉头微蹙，“又涨了多少？”

“比上月足足贵了三成。”萧英俊压低声音，“小的听说，是有人在暗中囤积居奇。”

冷欣然站起身，望向远处升起的炊烟，“看来是时候了。去请钱夫人过来一趟。”

很快，城门口多出两间救济粮铺。虽然规模不大，却日日熬着浓稠的粥，为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提供一线生机。

粥棚前排起长队，有老人，有孩子，也有衣着还算体面的百姓。他们端着碗，低着头，眼中是难掩的羞愧与感激。

而此时的权贵们，却无暇顾及这些。他们的目光，都聚焦在大皇子的这门亲事上。

“柳家的庶女？”有人在酒楼雅间里冷笑，“也配？”

“这是玄德皇的意思，谁敢说不配？”另一人放下酒杯，意味深长地道。

“就怕有人不愿意看着大皇子得了这份助力。”角落里，有人压低声音说道。

流言四起，猜测纷纭。各家权贵暗中较劲，一时间城中风声鹤唳。

冷欣然走在街上，听着茶楼酒肆里的议论。街边小贩的吆喝声，与这些窃窃私语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。回到家中，门房急匆匆地跑来，“夫人，柳家派人送来了请帖。”

冷欣然接过请帖，红色的帖子上写着喜字，却让她眉头微皱。柳家这是要拉拢她们家站队？

入夜，晏守诚回到房车，身上还带着寒气。

“媳妇儿。”他坐在炭盆边暖手，忽然开口，“你说玄德皇是不是疯了？这么折腾自己的儿子们。”

冷欣然正在剥橘子，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没停，“这叫帝王心术。”

“什么帝王心术，分明是在挑拨离间。”晏守诚冷笑，“让儿子们互相争斗，他好坐收渔翁之利。”

冷欣然剥好一瓣橘子递给他，“你既然看得明白，那就别掺和进去。毕竟，咱们只是看客。”

晏守诚接过橘子，笑道：“放心吧，我有分寸。”

月光从窗外洒进来，将室内照得银白一片。冷欣然望着窗外，心中暗自思忖。玄德皇这步棋下得巧妙，用一个看似简单的赐婚，就搅动了整个朝堂。

第二天一早，冷欣然刚用完早膳，就听说城南起了冲突。原来是几个粮商的铺子被愤怒的百姓砸了。

“夫人，要不要派人去看看？”萧英俊在一旁低声问道。

冷欣然摇摇头，“不必。这是他们自己的事。”

城中的局势越发紧张，粮价继续攀升，街上的乞丐也多了起来。而权贵们的宴会却一场接一场，仿佛要将这份躁动掩盖在歌舞升平之中。

柳家的请帖就放在案头，冷欣然一直没有回复。她知道，无论是去还是不去，都是一个表态。

“夫人，钱氏那边传话来了。”婢女走进来禀报，“说是请夫人晚上过府一叙。”

冷欣然抬眼看了看天色，“备车吧。”

钱府的后花园里，钱夫人正在赏梅。看到冷欣然来，她笑着招手，“欣然来得正好，这梅花开得好看。”

冷欣然走到她身边，“顾姐姐找我来，想必不只是赏梅这么简单吧？”

钱夫人笑意不减，“你我姐妹之间，何必说得这么生分。只是听说柳家给你下了帖子，想问问你是什么打算。”

“还能有什么打算。”冷欣然轻声道，“不过是个婚宴罢了。”

“这婚宴可不简单。”钱夫人摘下一朵梅花，“去了，就是站在大皇子那边。不去，怕是要得罪人。”

“所以顾姐姐的意思是？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”钱夫人将梅花插在发间，“不如你我结伴同去？”

冷欣然看着她，忽然笑了，“顾姐姐果然深谋远虑。”

夜晚，晏守诚听说了这件事，皱眉道：“你答应了？”

“嗯。”冷欣然点点头，“和钱夫人一起去。”

晏守诚沉默片刻，“你有把握？”

“没有把握的事，我不会做。”冷欣然笑道。

玄德皇的赐婚圣旨来得突然，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激起千层浪。

庭院内的花香浸染着微凉的夜色，宫墙上巡逻的禁军脚步声远远传来。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下，暗流涌动。

“大皇子竟得了这样的机缘。”二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盏，眼角抽动，“父皇这是要给他添一支臂膀啊。”

跪在一旁的心腹低声道：“殿下，禁军副统领的位置本就是个香饽饽，如今又有这门亲事加持，大皇子的势力恐怕会更上一层楼。”

“说来说去，还不是父皇的心意。”二皇子眸色愈发幽深，“这些年我们几个兄弟处处小心，生怕有半点逾矩，可到头来...”

心腹识趣地没有接话。殿前一片寂静，只有茶香袅袅。

几位皇子最是坐不住，纷纷派出心腹四处打探消息，一面提防一面寻找阻止的法子。禁军副统领这个位置实在太让人眼红了，他们连想都不敢想，偏偏就这么轻易地落入了大皇子之手。

“三哥，你说父皇是何用意？”四皇子在花园小径上驻足，看着不远处的牡丹。

三皇子摇了摇头，眉宇间浮现一丝烦躁：“四弟何必明知故问？父皇这是在敲打我们。”

“敲打？”

“不然你以为呢？”三皇子冷笑一声，“这么重要的位置，偏偏给了大哥。父皇是在告诉我们，什么该想，什么不该想。”

四皇子沉默片刻，低声道：“那我们该如何是好？”
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三皇子望向远处的宫墙，目光幽深，“眼下最要紧的是...不能让大哥把势力做得太大。”

嫉妒和不甘在他们心中燃烧，更让他们忧心忡忡的是，这或许是父皇释放的某种信号。为何独独是大皇子？这些日子以来的明争暗斗仿佛都成了笑话，他们你死我活地争斗，却不及父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。

深夜，大皇子府邸。“殿下，二皇子府上今日请了媒人。”心腹垂首禀报。

大皇子放下手中的书卷，眉头微蹙：“哦？打听清楚了？”

“是冲着池家去的。池大人的女儿。”

“池家...”大皇子眸光一闪，“是为了陈玉郡主？”

“是。自从长安伯进献矿山后，陈玉郡主在陛下面前更得圣心，二皇子这是想借池家与长安伯的姻亲关系...”

大皇子摆了摆手，打断道：“罢了，由他们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