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章 乡下农夫

"真真假假，拼了这么大一个套来让我钻？"晏守诚眯着眼睛望向邵守镜离去的方向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，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，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。
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，只有檀香袅袅升起，氤氲在空气中。这香气本该让人心神宁静，此刻却平添几分压抑。

"演得太过了吧？"冷欣然终于忍不住开口，她站在角落里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袖。阳光照在她身上，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晏守诚转过身来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邵家送来的赔礼——一枚翠色欲滴的翡翠护符。光线透过玉石，在他掌心投下淡淡的绿影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"有什么好过的？一个小小百姓，被卷入皇子之争，慌乱失措不是再正常不过？"

说着，他将翡翠护符随手放在桌上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"若是表现得胸有成竹，反倒叫人生疑。"他走到窗边，望着院中那株老梅，继续道，"让他们以为我是个不敢涉险的怂包，总比被当作棋子强。"

冷欣然不由得走近几步："我本以为你会顺水推舟，装作同仇敌忾。毕竟..."她欲言又止，目光落在晏守诚的侧脸上。

晏守诚转过身来，阳光正好从他身后透过来，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："起初确实有这个念头。"他摇摇头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，"但想想还是算了，他们那一潭浑水，咱们还是别趟的好。"你说，"冷欣然走到他身边，压低声音问道，"四皇子心里到底在怀疑谁？"

晏守诚沉默片刻，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上。枝头已经开始泛青，再过些时日就该抽芽了。"二皇子和三皇子是明面上的怀疑对象，至于大皇子，分量不够。"他冷笑一声，"可惜他们从不会想到燕王，那才是最该提防的人。"

"燕王给人印象太好了。"冷欣然轻声道，仿佛害怕被人听见似的，"闲散、无争，谁能想到他还有其他心思？"

"这就是他们的短视。"晏守诚神色凝重，转身在桌前坐下，"别忘了燕王的身世，若非当年年纪太小，这皇位原本该是他的。"

话音未落，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，只见方玉大步走了进来。他的神色凝重，眉间带着几分烦躁，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。

"为师已经查清楚了。"方玉开门见山，在晏守诚对面坐下，"那些人，都是陈长策派去的。"

晏守诚故作惊讶，眉头微皱："陈二爷？弟子与他素不相识，他为何要针对我？"

"有趣的是，"方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， "那些人似乎并非要你性命，更像是一种试探。"

"试探什么？"晏守诚站起身来，在屋内来回踱步，"我这点本事，随便打听就知道了，何必如此大费周章？"

方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，仿佛要看穿他的心思："或许，陈家背后另有其人。"

"那倒说得通。"晏守诚停下脚步，望向窗外，"不过这手段未免太拙劣，分明是拿弟子当筏子，挑拨离间罢了。"

"你信这套说辞？"方玉语气中带着试探。

"弟子又不傻。"晏守诚转过身来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
方玉叹了口气，站起身来走到晏守诚身边："你已经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子。"顿了顿，他又问，"对了，你可知道陈家最近在寻人？"

晏守诚心头一跳，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："寻人？"

"一个六七岁的男童，据说在云州一带。"方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脸，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。

晏守诚强压下心中的波澜，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："会不会是什么私生子？"

"说不准。"方玉摆摆手，转身走向门口，"不过你放心，陈家的事，为师自会处置。"

"师傅打算如何做？"晏守诚跟上几步。

"用阳谋对付他们。"方玉冷笑一声，停在门口，"高门大户的把柄多的是，既然他们不知好歹，那就别怪为师不客气了。"

宁明伯府内一片愁云惨淡。管家匆匆穿过回廊，脚步声在寂静的府邸里格外清晰。

书房内，陈长策在踱步。他停下脚步，望着窗外发愣。半晌，终于忍不住开口："爹，到底是谁在暗中对付我们？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破事？"

长安伯正低头翻阅着桌上的状纸，眉头紧锁。听到儿子的话，他抬起眼，目光如刀般锐利："这么多年养尊处优，连对手是谁都看不出来，你还有什么用！"

陈长策一怔，下意识揉了揉额角："孩儿已经派人去查了那些告状的，也打听了御史台的消息，可什么都没查出来。那些人就像是商量好的，突然冒出来告我们府上欺压百姓。"

"蠢货！"长安伯狠狠一拍桌案，茶盏震得一颤，"得罪了人连自己都不知道，活该被人算计！"

坐在一旁的陈长云轻叹一声。这些日子被烦心事缠身，他也是一筹莫展。看着父亲暴怒的样子，他知道事态比想象的更严重。

"爹，您该不会说是晏守诚吧？"陈长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喉结动了动，"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，哪有这么大本事？"

陈长云放下手中的茶盏，目光复杂地看着二弟："二弟，你太小看晏守诚了。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农夫了。"

"不就是个商人吗？能翻出什么浪花来？"陈长策不以为然，在书房里转了一圈，"大哥，你未免太谨慎了。"

"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个商人？"陈长云摇头，指节轻叩桌面，"他的印书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，美容店更是门庭若市。去年拜了方玉为师，又跟钱氏合作，在行商会上下都很吃得开。别忘了去年赈灾时，连费毅丰都对他赞赏有加。"

陈长策的脚步一顿，脸色变了变："大哥，你不会真觉得他有这么大本事吧？"

"事实就是如此。"陈长云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"我们都太轻视他了。他背后不止有方家，还有楚岳。这两家为他出手，就是要给我们个教训。"

书房里一时陷入沉默。陈长策站在原地，心里泛起一阵后悔。其实针对晏守诚，是他女儿陈玉的主意。他本不想招惹是非，但架不住女儿一再坚持。

长安伯冷冷扫了两个儿子一眼："事已至此，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。再这样下去，朝廷那边怕是要动真格的了。"

"爹，让儿子顶罪便是。"陈长策上前一步，"我本就不想当官，挨几板子无所谓。只是..."他欲言又止。

陈长云暗暗松了口气，正要说话，长安伯却摆了摆手："先让我想想。你们都下去吧。"

等两个儿子退下后，长安伯把孙女陈玉叫到书房。

天色已暗，书房里点起了灯。烛火摇曳，在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。

"祖父找我何事？"陈玉进来就问，眼里带着一丝烦躁。这半年来，事情总不如她的意，让她寝食难安。

长安伯放下手中的书卷，仔细打量着孙女。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优雅，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："你为何要对付晏守诚？"

"孙女只是觉得他会成为伯府的绊脚石。"陈玉在椅子上坐下，语气轻描淡写。

"早不动手，偏要等他羽翼丰满了才出手？"长安伯眯起眼睛。

"他还不是个平民吗？"陈玉不以为然，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，"何况孙女自有办法。明日我进宫面圣，一切都能解决。"

"你有什么把握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