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五十一章 书香世界

印书坊开业在即，冷欣然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。铺面内里外里都要张罗，从书籍摆放到装潢布置，每一处细节都不容疏忽。

"这个架子摆在这里不合适。"晏守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，指着靠窗的书架道，"光线太强，容易损坏书籍。"

冷欣然转身，看到晏守诚额头微微渗着汗珠，衣袖高高卷起，显然刚帮工人搬完东西。这个平日里一副富家公子做派的男人，此刻倒像个勤勉的店小二。

"你说得对。"冷欣然点头，"让人把架子挪到里面去吧。"

晏守诚却已经撸起袖子，"我来就行。"说着就要动手。

"行了，"冷欣然拦住他，"你先歇会儿，这些事自有伙计们去做。"她端来一杯茶，"倒是你，这几天跑前跑后的，辛苦了。"

晏守诚接过茶，仰头一饮而尽，"有什么辛苦的，能帮上忙就好。"他放下茶杯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"再说了，我可不是白帮忙。"

冷欣然闻言一怔，"这话怎么说？"

"等会儿你就知道了。"晏守诚神秘一笑。

正说着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楚岳踱步而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面容清癯的文人。

"楚先生。"冷欣然赶忙迎上前去。

楚先生含笑点头，"晏东家，我给你带了几位朋友来。"他转身介绍道，"这位是国子监的柳教谕，这位是......"

冷欣然一一见礼。这些都是龙门城有名的学者，能请到他们来捧场，着实不易。

待客人落座，仆人奉上香茗点心。楚岳环顾四周，赞道："布置得不错，古朴典雅，很有书香气。"

"多亏楚先生指点。"冷欣然谦逊道。

冷欣然心中一动。这印书坊取名"栖云“正是她的心血。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，她想要一个栖身之所，一个可以安放灵魂的港湾。

楚岳抿了口茶，"说起来，我倒是有个提议。"他看向冷欣然，"不知当讲不当讲。"

"先生但说无妨。"

"现下京中风气日盛，读书人越来越多，可惜无处发表文章。"楚岳顿了顿，"若是能办一份小报......"

冷欣然心中了然，看来晏守诚说的没错，这确实是个早有预谋的局。

"正巧，"晏守诚适时插话，"我前些日子收购了一家印刷坊，若是要办小报，倒是省了不少事。"

柳教谕眼前一亮，"这倒是个好主意。如此一来，诸位学子也有了施展才华的园地。"

其他几位文人也纷纷附和。冷欣然看着这一幕，忽然明白了晏守诚的用意。他不仅是要做生意，更是要借此机会拉拢文人，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子。

"既然诸位都觉得可行，"冷欣然沉吟道，"那不如趁着开业之际，就把这件事定下来？"

"好！"楚岳一拍大腿，"我这就写个发刊词。"

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小报的具体事宜。冷欣然趁机拉着晏守诚走到一旁。

"你早就算计好了？"她凝视着晏守诚的眼睛。

晏守诚嘿嘿一笑，"这不是为了咱们印书坊好嘛。有了这些大儒撑腰，以后的路就好走多了。冷欣然摇头失笑，"你啊......"

话未说完，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。只见几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匾额进来，后面还跟着十几个抱着书籍的伙计。

"这是......"冷欣然疑惑地看向晏守诚。

晏守诚眉开眼笑，"这才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。"

原来，他不知从哪里搜罗来一批珍本古籍，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孤本。那块匾额更是出自名家之手，上书"栖云"二字，遒劲有力。

冷欣然望着眼前这一切，心中涌起暖意。这个男人，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惊喜。

楚先生等人也围了上来，对着那些古籍啧啧称奇。柳教谕甚至激动得手都在发抖，"这不是失传已久的《琴谱》吗？"

一时间，满室书香，觥筹交错。这就是她想要的——一个充满书香的世界，一个可以让心灵安放的港湾。

忙完印书坊，冷欣然又琢磨着给孩子们练字准备点东西。坐在书房里，冷欣然抚摸着晏守诚新带回来的布帛。手指轻轻抚过布面，粗糙却结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红色丝线勾勒出的田字格整齐划一，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她不由得想起当初在后世看到的那些墨写绢，虽然工艺粗糙了些，但能在这个时代做到这种程度，已经相当不错了。

"这次做得比上次好多了。"冷欣然提笔沾了清水，在布面上写下"晏"字。墨迹般的痕迹清晰可见，笔画流畅自然。

站在一旁的晏守诚眼睛一亮，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："你再等等看。"

果然，不多时，字迹渐渐消失，布面重归洁白，仿佛从未被人写过。

"这次用的是新配方，"晏守诚搓了搓手，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，"我特意找了几个老匠人请教，改良了工艺。"

冷欣然放下毛笔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："确实比上次的好用，字迹清晰，褪色均匀。"

"是吧？"晏守诚兴奋地在屋里踱步，"我就说这次一定能成。上次那批太粗糙了，字迹模糊不说，褪色也不均匀。""不过..."冷欣然略作沉吟。

晏守诚立刻停下脚步："怎么了？有什么问题吗？"

"其实不必追求太高的品质，"冷欣然指着布面上的红色格子说，"你看这些丝线，做得太精细了。这会增加成本，最后必然要涨价。"

晏守诚皱眉："可是质量不好，谁还会买？"

"你想想，谁会是这墨写绢的主要买家？"冷欣然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

晏守诚挠了挠头："当然是学子..."

"具体点。"

"读书人家的孩子？"

"再具体点。"冷欣然转过身，"富贵人家的孩子会在意这个吗？"

晏守诚愣了一下，随即恍然大悟："是寒门学子！"

"对，"冷欣然点头，"他们选择墨写绢是为了节省纸墨开支。如果做得太精致，成本上涨，要么涨价影响销路，要么就得亏本。"

晏守诚若有所思："可现在能上学堂的，哪个不是家境殷实？"

"你太天真了，"冷欣然摇头，"富贵人家的孩子根本不会在意这个。反而是那些寒门学子，才会珍惜这种一次投入就能长期使用的工具。"

晏守诚走到窗边，记忆中那些在地上练字的贫困孩童的身影浮现在眼前，让他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。

"说实话，"他轻声开口，"研究这个主要是为了印书坊，想让咱们的店铺与众不同。"

冷欣然嘴角微扬："是吗？"

"当然是真的！"晏守诚连忙辩解，脸上闪过一丝窘迫，"七分是为了印书坊，剩下三分..."

"三分什么？"

"三分是想着那些寒门学子，"晏守诚叹了口气，目光变得有些涣散，"在逃荒路上，看到村里的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写字，那画面一直印在我脑子里，挥之不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