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四章 宴会风波

轿辇缓缓驶离宅邸，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。

"晏兄！"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，钱琛础那张俊秀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边，"载我一程如何？"

晏守诚含笑点头，钱琛础立即利落地翻身进了轿辇。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，长舒一口气："总算逮到机会出来透口气。在家里都快憋死我了。"

"你爹今儿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？"晏守诚打量着好友略显疲惫的面容。

"我这是从祠堂里'逃'出来的。"钱琛础冷笑一声，眼底闪过一丝阴郁，"前两日被关在祠堂，今早又说头疼发烧，这才找到机会溜出来。"

"又是你那位好大哥？"

"这回差点要了我的命。"钱琛础摸了摸脖子上已经淡去的勒痕，"前几日他派人暗算我，若不是我早有防备，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。即便我拿着铁证去找父亲，他仍旧只是罚跪祠堂了事。晏守诚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，感受到掌下肌肉的紧绷，"你爹这么护着他，早晚会害了他。别着急，时候未到。"

"但愿如此。"钱琛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"眼下我倒是有个好消息，钱家那边终于松口了。"

"你的婚事定下来了？""十月初八。"钱琛础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暖意，"你可得给我做傧相。"那是自然。"晏守诚笑道，"钱家如今倒是开窍了。当初不是还嫌弃你是庶子吗？"

"都是利益权衡罢了。"钱琛础望向窗外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，"说起来，这次宴会你可要当心。我听闻镇南伯府最近动作频繁，怕是没安好心。"

轿辇驶入侯府大门时，张云辉正在门口迎客。看到两人下车，他立即露出得体的笑容："二位来得正是时候，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。"

进了院子，钱琛础低声道："这位世子爷，倒是气度不凡。"

"是啊，真君子。"晏守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张云辉挺拔的背影。

穿过几进院落，晏守诚找到了张雨轩。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，他这才问起了张云辉的事。

张雨轩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："那个伪君子，最会玩弄心计。他不屑亲自动手，一句话就能让别人给他卖命。"

"倒是比张风扬有手段。"晏守诚轻声道。

"你最好提防着点。"张雨轩警告道，"他这人最会伪装，表面上温和有礼背地里心狠手辣得很。晏守诚沉吟片刻："依我看，他打的主意不是拉拢我，而是想要破坏咱们的交情。"

张雨轩神色一变："要不你先走？这宴会怕是有诈。"

"来都来了，"晏守诚淡然一笑，"不如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。"

两人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。说来也巧，这处位置虽然清净，却能将大堂内的情形尽收眼底。没有人愿意靠近一个外室子和一个农家子，倒也正合他们的意。

不多时，宴会正式开始。晏守诚和钱琛础被安排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，与那些达官贵人泾渭分明。

"累死了。"钱琛础摇着扇子，压低声音抱怨，"方才那些人的眼神，就跟看什么怪物似的。早知道就不该来。"

晏守诚递过一杯茶："你倒是会抓机会，借着这宴会躲清闲。"

"总不能让人只知道钱镜，不识我钱琛础。"钱琛础挑了挑眉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意味。

钱琛础端着酒杯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，目光淡淡扫过庭院中衣着华贵的宾客们。庭院一角的水榭旁，几个年轻公子正手足无措地围在一位衣裙微湿的姑娘身边。

"你没事吧？"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递上手帕，语气中满是关切。

那姑娘垂着头，手指揪着裙角，声若蚊蝇地道了声谢。

"这群人，哪一个不是人精？摆明了就是设的局。"钱琛础薄唇微扬，眼底闪过一丝讥诮。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酒液入喉，却丝毫感受不到半分温热。

晏守诚正要开口，一阵喧哗声突然从水榭方向传来。只见那位落水姑娘被簇拥着往内院走去，身后跟着几个面带殷切的年轻男子。

"我倒是好奇，对方究竟是要对付谁？"晏守诚放下酒杯，目光凝视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。

钱琛础轻笑一声，"瞧那表姑娘手足无措的模样，显然不是她在主导。救她的几个男子，要么是商贾子弟，要么是寒门学子，没一个能入她的眼。若说是她想要借机攀高枝，未免太过愚蠢。"

"这些人的身份......"晏守诚微微眯起眼睛，"倒是很有意思。"

会场里窃窃私语声渐起，不少人眼中带着讥笑。一位身着粉裙的小姐掩唇低语："这么多人在场，怎么偏偏是些无名小卒来献殷勤？"

"就是，若是换成侯府的嫡女落水，怕是那些世家公子都要抢着下去救人。"她身边的姐妹附和道。

晏守诚沉吟片刻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"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要毁她的名声？"

"怎么说？"

"你想啊，这样的场合，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公子在场？"

钱琛础冷笑一声，"那些个贵公子哪个不精明着呢？救了表姑娘，名声是好听，可万一被人讹上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。"

话音未落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一个端着汤碗的下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，手中的汤汁直接泼在了晏守诚的衣服上。

"奴才该死，该死......"那下人连连磕头，额头重重叩在地上，发出闷响。

晏守诚低头看了看衣服上逐渐晕开的污渍，面色平静如常，只是轻轻抬手，"起来吧，以后当心些。"

那下人如蒙大赦，连声道谢后匆匆离去，背影消失在层层宾客之间。

钱琛础和晏守诚默契地对视一眼。这种拙劣的手段，他们见得多了。先是弄脏衣服，然后借机邀请换衣，接下来不是下药就是设圈套。老套，却屡试不爽。

"这是冲着你来的。"钱琛础压低声音，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，"要不要我陪你去换衣服？"

晏守诚摇头，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，"不必，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演什么戏码。"

话音未落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。张雨轩快步走来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，"守诚，这是怎么了？来，我带你去我院子里换身衣服。"

面对好友的好意，晏守诚本想拒绝，但看张雨轩神色坚决，也就不再推辞。两人说说笑笑往张雨轩的院子走去，路上还谈起了最近朝中的一些趣事。

"听说礼部尚书家的公子......"

张雨轩的话还未说完，一个满面焦急的丫鬟突然冲了出来，"公子！不好了！姨娘她吐血了！张雨轩面色骤变，"怎么回事？"

"姨娘正在用膳，突然就......"丫鬟声音哽咽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晏守诚连忙道："你快去看看，若有需要就让人来找我。"

等张雨轩匆匆离去，一个自称贾实的小厮引晏守诚进了一间客房。房间布置得很是精致，一应摆设都透着雅致，但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。

晏守诚仔细打量四周，目光在窗棂、屏风、梳妆台上一一扫过。虽未发现明显异常，但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。

他刚换好衣服，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。视线开始模糊，耳边传来嗡嗡的响声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耳边盘旋。

"该死......"

原来暗算早就开始了。从一开始，那碗汤里就不知道被人加了什么。晏守诚强撑着扶住桌角，却感觉四肢越发无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