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三十二章 鲁霖来访

屋内一片寂静，只有窗外传来虫鸣声。冷欣然也察觉到了异常，悄悄退到了晏守诚身后。

"若再这般遮遮掩掩，休怪在下不客气。"晏守诚又道，手中的长刀已经微微抬起。

终于，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从屏风后走出。月光下，那面具显得格外诡异。黑衣人身形修长，站姿沉稳，显然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。

晏守诚握紧了刀柄，心中却在飞快思索。这个人是冲着谁来的？是为了张远的事？还是为了小江？

就在这时，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。几个护院举着火把冲了进来，喊声此起彼伏。

黑衣人似乎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，身形一晃，朝窗外掠去。晏守诚想要追击，却被冷欣然拉住了衣袖。

"别追了，"冷欣然低声道，"万一是个局呢？"

晏守诚深吸一口气，放下了长刀。

冷欣然坐在床边，轻声道："你说，会不会是鲁霖在试探我们？"

第二天，晏守诚和鲁霖终于坐到了一起。他听到"玥儿"两个字时，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，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。

"玥儿是谁？"他故作不知地问道，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
鲁霖坐在对面，微微前倾身子，一字一顿地开口："皇长孙高玥。"

茶盏在晏守诚手中轻轻一顿，茶水微微晃动，但很快又归于平静。鲁霖紧盯着晏守诚的反应。这几日的观察让他明白，眼前这个年轻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。一个能在偏僻小镇开起青楼，还能与各方势力周旋的人，决不会是省油的灯。

屋外传来隐约的歌声，是姑娘们正在练习新学的曲子。袅袅余音飘入耳中，为这紧张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诡异的静谧。

"去年二月，"鲁霖缓缓开口，面具下的表情看不真切，"大皇子托信于我，说是想让家父教导玥儿读书。"他停顿片刻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，"但实则是因他自知无能，已然护不住玥儿。"

晏守诚眸光微动。他原以为小江遭遇暗害是张婉钰所为，但这段日子的观察让他明白，那个女人虽然心狠手辣，却也只是个行事粗陋之人。若真是她动的手，以她的性子，小江早该命丧黄泉了。

"我那妹妹，"鲁霖说到这里，声音微微发涩，"已经去世多时。大皇子不但没能为她讨回公道，反而将张婉钰扶正为侧妃。"
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。檀香袅袅升起，在空中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轨迹。晏守诚垂眸，掩去眼中的寒意。凤阁、二皇子、张婉钰，这三方势力，哪个不想让小江消失？尤其是凤阁，虽说二皇子的嫡子年仅四岁，但若小江出了意外，皇长孙之位必生变数。

"为了护送玥儿，我带了五十多个江湖好手。"鲁霖继续说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，"再加上大皇子府的精锐护卫，浩浩荡荡近百人。当时的我，还觉得万无一失。"

晏守诚放下茶盏，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："那两拨探路的人，就是为了麻痹你们吧？"他轻笑一声，"骄兵必败的道理，想必你现在明白了。"说完，又想起小江也曾吃过这样的亏，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。

"确实如此。"鲁霖长叹一声，"那些杀手虽然武功算不得顶尖，但训练有素，懂得配合。我们的人马很快就支撑不住。"

晏守诚随意把玩着茶盏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："那些杀手，用的可是特制兵器？"

鲁霖猛地抬头，神色一凛："刀刃锋利，寒气逼人。普通兵器碰上，根本不是对手。"

晏守诚心中了然。看来这些人多半是燕王的人手。前世燕王能造反成功，除了暗中养私兵外，这特制兵器想必也起了大作用。

"后来我只能带着玥儿逃命，"鲁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，"一路上遭遇数次追杀，好不容易逃到翠城。我想着先找户人家暂时安置玥儿，谁知那户人家见钱眼开，竟想卖了玥儿......"

晏守诚握紧茶杯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想到小江年仅五岁就要独自逃亡，他就心如刀绞。那么小的孩子，本该在温暖的怀抱中撒娇玩闹，却要经历这般生死磨难。

"这是我的过错，"鲁霖声音沙哑，"险些害了玥儿。"

"大难不死，必有后福。"晏守诚淡淡说道，"如今小江在我这里，不是很好么？"

鲁霖豁然起身，向晏守诚深深一揖："多谢恩公救命之恩。"

晏守诚却道："他既认我做父亲，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。"

"你已知他身份，还敢认他做儿子？"鲁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。

"怎么不敢？"晏守诚挑眉，语气依旧平淡，"当初是他主动认我做父亲，又不是我逼他。既然他心甘情愿喊我一声爹，我便要护他周全。"

鲁霖沉默良久，最后缓缓摘下面具。满脸疤痕狰狞可怖，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骇人："你可知我这张脸为何会变成这样？"

晏守诚看着那张伤痕累累的脸，心中一痛："为了保护小江？"

"是啊，"鲁霖重新戴上面具，声音里带着决绝，"我愿为玥儿付出一切，包括我的性命！"

晏守诚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院子里的石榴树上开满了红艳艳的花，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。他轻声道："我知道你的心意。但你有没有想过，小江现在过得很开心。"

鲁霖默然不语。

"在这里，他可以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玩耍，可以随心所欲地撒娇胡闹。"晏守诚转过身，目光如炬，"你真的忍心把他带回那个险恶的皇城吗？"

鲁霖攥紧了拳头："可他终究是皇长孙，逃不开这个身份。"

"所以呢？"晏守诚反问，"就要让他回去继续过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？"

"你以为留在这里就安全了吗？"鲁霖突然提高了声音，"那些人迟早会找到这里！到时候......"

晏守诚打断他："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应对。"

鲁霖死死盯着晏守诚："你真有这个把握？"

"你觉得呢？"晏守诚嘴角微扬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随后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："爹爹！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