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九章 朝廷诰命

朝廷的诰命来得太快了，连晏守诚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。

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院子里，晏守诚站在堂前，望着门外渐渐聚集的人群，眉头微微蹙起。他原本以为这事至少得等到开春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。

"当家的，"冷欣然从内屋走出来，手里还拿着一件崭新的衣裳，"这衣服你试试合身不。"

晏守诚回过神，接过衣裳。布料是上好的青色细棉，摸着柔滑，却不显奢华。这是冷欣然特意挑的，既要庄重得体，又不能太过惹眼。

"来人越来越多了，"晏守诚一边换衣服一边说，"要不要让阿勇去请几个帮手？"

冷欣然站在屏风外，听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，轻声道："不用了，来得及。真要帮忙的时候，村里人自然会搭把手。"

话音刚落，外头就传来一阵吵嚷。

"听说是六品诰命！"

"可不是嘛，晏夫人这回可是一步登天了！"

"快看，那不是宣旨的官轿吗？"

院外的声音越来越大，冷欣然走到窗边，掀开帘子往外望去。只见村里男女老少都围在门前，有的踮着脚尖张望，有的交头接耳地议论。

晏守诚终于换好了衣服，站在冷欣然身边，低声道："你说，这诰命来得这么快，会不会......"

"会不会什么？"冷欣然转头看他。

晏守诚欲言又止，最终摇摇头："没什么，大喜的日子，不说这些。"

冷欣然却明白他的担忧。这诰命来得蹊跷，背后必有文章。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，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要紧。

"阿勇，"冷欣然唤来门外候着的小厮，"去把香案摆上。"

谭勇应声而去，不多时，一应物件都准备妥当。晏守诚领着众人跪在庭院中，静待圣旨的到来。

宣旨官身着官服，神情肃穆。他的声音洪亮，念着那些繁复的词句，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心上。

"......钦此！"

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，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。直到宣旨官示意可以起身，众人才如梦初醒般，纷纷站起来。

赏赐的金银珠宝被一一呈上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绫罗绸缎堆叠如云，映得满院生辉。但最让人瞩目的，还是那道六品诰命夫人的封号。

"晏娘子，"刘婶子搓着手，笑眯眯地凑上前，"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！"

"是啊是啊，"王婶也跟着附和，"六品诰命夫人呢，这在咱们这方圆百里，可都是头一份！

冷欣然温和地笑笑。

晏守诚立刻出声道："诸位乡亲父老，今晚在家里备了些酒菜，还请大家赏脸。"

这话一出，众人更是欢欣鼓舞。三三两两地议论着，渐渐散去。

直到太阳西斜，客人们才陆续离开。冷欣然终于可以脱下那身繁复的诰命服，换上常服。

"累了吧？"晏守诚递过来一杯热茶。

冷欣然接过，抿了一口："还好，就是有些闷。"

"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，"晏守诚在她身边坐下，"是不是在想诰命的事？"

冷欣然沉默片刻，才道："太快了，不合常理。"

"我也这么觉得，"晏守诚压低声音，"按理说，这样的封赏，没有三五个月是批不下来的。"所以背后必有缘故，"冷欣然放下茶杯，"只是现在还看不清楚。"

"那我们......"

"走一步看一步吧，"冷欣然打断他，"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。"

晏守诚点点头："你说得对。对了，我前些日子琢磨那玉米和红薯的事......"

"现在说这个还太早，"冷欣然摇头，"根基未稳，不宜冒进。"

"那等搬了新家......"

"可以在院子里试种一些，"冷欣然想了想，"但推广的事，至少得等三五年。"

正说着，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。谭勇快步进来："老爷，夫人，楚先生来了。"

楚先生是个清瘦的中年人，一身青衫，气质儒雅。他送来一幅画，虽然装裱简单，但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的宝物。

"楚先生有心了，"冷欣然亲自接过，"快请坐。"

楚岳笑着摆摆手："不坐了，还有事要处理。只是听说夫人得了封赏，特来道贺。"

"先生......"冷欣然欲言又止。

楚岳却已经转身离去，只留下一句："好自为之。"

这声"好自为之"，让冷欣然心里一紧。她望着楚岳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晚上的宴席更是热闹非凡，方家派了小公子方永康来贺，带了满满一车礼物。

晏守诚站在走廊尽头，看着冷江和方永康坐在房间里说笑的背影，两个少年一个活泼开朗，一个温和有礼，倒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友。

他在门口站了片刻，直到确定方永康安顿妥当，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。

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，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。晏守诚沐浴过后，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，一边走到床边坐下。

"今天还真是热闹。"他望着窗外的月色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，"我还从未见过小江这般开心，和永康倒是投缘得很。"

冷欣然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，闻言放下手中的帕子，转过身来："能交到知心好友自是好事，只是..."她略一迟疑，"辈分上确实有些不妥当。"

"辈分算什么？"晏守诚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，身子向后一仰，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榻中，"我倒是在想另一件事。"

"什么事？"冷欣然拿起木梳，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。

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剪影。晏守诚却没心思欣赏这般美景，他翻身坐起，眉头紧蹙："若是有朝一日，小江的身份曝光..."

"你是担心方家会怪罪我们有意隐瞒？"冷欣然放下木梳，转身看向丈夫。

"不错，"晏守诚叹了口气，"到时候怕是百口莫辩。"

冷欣然轻笑一声，走到床边坐下："你想得太多了。"她伸手抚平晏守诚紧皱的眉头，"第一，小江从未向我们明言过身份。第二，谁会相信随便在路上捡到的孩子是皇子？这种荒唐事，说出去都没人信。"

晏守诚眼前一亮："你说得对！我们确实是无心之举，一切都是缘分使然。"

"不过..."冷欣然话锋一转，神色渐渐凝重，"今晚楚先生现身，怕是瞒不住了。"

"你是说，小江作为楚先生关门弟子的身份也会暴露？"晏守诚猛地坐直了身子。

"这事还得问问楚先生的意思。"冷欣然轻声道，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，"他今日当着方家人的面露面，想必自有打算。"

第二天一早，晏守诚便带着方永康回了学院。

一路上，他观察着这个沉稳内敛的少年。若是让他知道冷江的真实身份，不知会作何感想？

刚进学院，便有同窗围上来道贺。原来是夫人得了诰命的消息传开了。

"晏兄，可要请客！"

"是啊是啊，这等喜事怎能不庆祝？"

晏守诚爽快应下，特意选在青竹楼摆下酒席，还邀了钱琛础一行人作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