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一十三章 同一阵线

卫勇将野鸡和兔子熟练地收拾妥当，动作干净利落。案板上的刀光闪烁，伴随着规律的切割声，厨房里很快飘出诱人的香气。一只野鸡在砂锅里炖着，汤汁清澈，香味四溢。另一只兔子则被刷上蜂蜜，撒上晏守诚独创的调料，架在炭火上慢慢烤制。

香味顺着晚风飘散开来，引得阿莲坐不住了。小姑娘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门口，探头探脑地往里瞧。烤兔肉滋滋冒油，金黄酥脆的外皮让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。

"爹爹......"阿莲扯了扯晏守诚的衣袖，声音软糯得像是化不开的糖。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眨啊眨，满是期待。

晏守诚正要应声，冷欣然适时地轻咳一声，意图阻止丈夫的溺爱。可面对女儿撒娇的模样，晏守诚哪里把持得住，立刻让卫勇切了一块最嫩的肉，细细剁碎后喂给阿莲。

"你这样惯着她，以后还得了？"冷欣然摇头叹息，眉宇间满是无奈，"这孩子都被你惯坏了。"

楚岳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笑着打圆场："女儿嘛，就该疼着宠着。欣然，你就别这么严格了。阿莲这般可爱，谁见了不喜欢？"

"就是啊母亲，"冷江也跟着附和，"阿莲还小呢，让她多吃点又有什么。"

冷欣然见三个男人竟难得地站在同一阵线，不由得扶额。这种情形可不多见，将来管教闺女怕是要费不少功夫了。

夜色渐深，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。饭后，晏守诚站在庭院里，望着天上的星子出神。明日要去方家送年礼，他本想带上冷江同行，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。方大人那双眼睛太过精明，万一看出些端倪就不好了。现在还不是暴露小江身份的时候。

次日清晨，晏守诚乘车出发。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，街上行人渐多，市井的喧嚣声随风飘来。轿辇行至茶楼门前时，他恰巧遇见了张雨轩。

"这么早就来喝茶？"晏守诚笑着问道，注意到张雨轩今日的打扮格外讲究。

张雨轩揉了揉眉心，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："相看。"

"在茶楼相看？"晏守诚有些诧异，"我还以为这种事都要去寺庙借着上香才成。"

"书上看的吧？"张雨轩失笑，眼角的笑纹柔和了他略显紧张的神情，"实际上多是在家里宴会上，或者像这样在茶楼。更随意些，不会那么拘谨。"

两人边走边聊，张雨轩这才道出实情。原来是镇南伯府与左家的婚事，对方是礼部侍郎左大人的掌上明珠。茶楼二楼雅间里，此刻想必已经坐满了两家的长辈。

"你这是因祸得福啊。"晏守诚打趣道，"左家虽是想找靠山，但这门亲事确实不错。左大人的女儿可是龙门城出了名的才女。"

张雨轩苦笑着摇头："若非云轩那边出了岔子，哪轮得到我这个外室子。"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。

"别这么说，"晏守诚拍了拍他的肩膀，"你条件多好，文武双全，人又俊朗。左家若是看不上你，才是他们的损失。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。"

抵达方家时，院子里的桃花正盛放着，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。晏守诚先去给方大人请安。老人家正在书房里看书，见他来了，便放下手中的书卷。

"来了？坐吧。"方大人指了指身边的椅子，目光慈祥。

一番寒暄下来，方家上下对这个弟子都颇为喜爱。不管是与长辈还是晚辈交谈，晏守诚始终落落大方，进退有度。谈吐不卑不亢，举止从容得体。

待到午饭时分，方大人特意留他用膳。饭桌上，几个方家子弟纷纷向他讨教功课上的疑难。晏守诚一一解答，既不显摆，也不敷衍，引得方大人频频点头。

饭后，老人家又单独召他去了书房。这份殊荣，除了嫡孙方玉外，旁人都不曾有过。"守诚啊，"方大人捋着胡须，眼神深邃，"为师观你近来颇有进益，不枉费这些时日的苦读。"

晏守诚恭敬地应道："都是老师教导有方。"

"且慢谦虚，"方大人摆摆手，"为师今日叫你来，是有要事相商......"

晏守诚端正地坐在下首，一袭青色长衫衬得他愈发挺拔。他认真聆听着方大人说起朝堂上的事，目光专注而沉静。

"近来朝中对商税之事争议颇大，财政司尚书主张加征商税，以充实国库。"方大人声音低沉，"你觉得如何？"

晏守诚略作思索，："商税事关民生，若贸然加征，恐怕会打击商户积极性，反而不利于商业发展。"

"继续说。"方大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
"依学生之见，与其加征商税，不如先理顺商业秩序，减少中间环节，让利于民。"晏守诚娓娓道来，"如此一来，商户获利增加，自然也能带来更多税收。"

方大人捋着胡须沉思，时而点头，时而微微蹙眉。每一个问题都带着考校的意味，晏守诚也丝毫不敢怠慢。

坐在一旁的方玉正慢悠悠地品茶，茶香四溢间，他不时打量着晏守诚。直到正事谈完，闲聊时他才加入谈话。

"听说你最近在忙着筹建商会？"方玉放下茶盏，随意问道。

晏守诚恭敬应道："是的，这事还要多谢师傅指点。"

"哦？"方玉扬眉，"说说看，你打算如何筹建？"

晏守诚正欲开口，忽听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。管家躬身进来，轻声禀报："老爷，二公子来了。"

"让他进来吧。"方大人挥了挥手。

不多时，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人大步走入，正是方家二公子方晋。他向父亲和兄长行礼后，目光落在晏守诚身上，微微点头示意。

"说起来，"方晋在席间坐下，"今日在街上碰见钱琛础，他提起你给二皇子府设计的那些改装之物。"

晏守诚眉头微皱："师叔也知道此事？"

"自然知道。"方晋笑道，"听说那些设计颇为精巧，二皇子很是满意。只是..."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"钱氏父子为此闹得不太愉快。"

晏守诚面露难色："这事确实有些棘手。"

"具体怎么回事？"方大人问道。

"是这样的..."晏守诚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。原来钱琛础带着徒弟接了二皇子府的活计，不料被他父亲知晓后看中了这门生意。

"那钱琛础怎么说？"方玉问道。

"他昨日特地来找我，说是觉得很愧疚。"晏守诚叹息，"但截胡的是他亲爹，于情于理他都不好拒绝。"

方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"那你就这样看着，不帮同窗想想办法？"

"这..."晏守诚面露为难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，"是他们父子间的事，也是钱氏内部的矛盾。我若插手，反倒不美。更何况，疏不间亲，钱琛础既然愿意了，我又能说什么？"

"你倒是想得通透。"方玉赞许道，"你看二皇子，虽说钱琛础为他府上做了不少事，可这种家事他也不便插手。"

晏守诚面上应和，心下却暗忖：还不是因为钱琛础在二皇子心中分量不够。若真是心腹重臣，二皇子岂会坐视不理？

"听说那些改装的东西，都是你想出来的？"方大人忽然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