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九章 往事已矣

第二天一早，冷欣然刚用完早膳，就听说晏红菱又开始串门了。这回她带着几个丫鬟，挨家挨户地送请帖。

"听说是要摆酒，"柔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，"说是要请村里的姑娘们去邵家赏花。"

冷欣然放下筷子："去打听打听，都请了些什么人。"

不多时，柔月就带回了消息："村里十六到二十岁的姑娘，几乎都请了。"

正说着，院子里又传来脚步声。是孙杨梅来了，手里攥着一张烫金的请帖。

"三嫂，"孙杨梅满脸愤懑，"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？请我们去邵家，还说要摆上好酒好菜。这不是存心要显摆吗？"

冷欣然接过请帖看了看，纸张考究，字迹工整，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。

"她现在是邵家的人了，摆酒请客也是常事。"冷欣然把请帖还给孙杨梅，"你们要是不想去，就推了便是。"

孙杨梅咬着嘴唇："可是...村里好些姑娘都说要去。听说邵家的花园里有从龙门城运来的奇花异草，还有上好的点心果子..."

冷欣然看着她纠结的样子，不禁莞尔："想去就去吧，又不是什么大事。"

"那三嫂你说，我该穿什么衣裳去？"孙杨梅眼睛一亮。

就在这时，外面又传来通传声："晏家大娘子来访。"

冷欣然眉头微皱，这晏红菱，还真是不肯消停。

门帘掀起，晏红菱款款走了进来。她今日一身月白色褙子，外罩淡紫色披帛，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金钗，眉目间满是得意。

"三嫂。"晏红菱福了福身，声音甜腻，"今儿个是来给你送请帖的。"

冷欣然看着她光彩照人的样子，淡淡道："不必了，我身子不适，怕是去不了。"

"那怎么行？"晏红菱上前两步，"三嫂若是不去，邵家夫人该多失望啊。她可是特意吩咐了，要我好生请您来。"

冷欣然看着她故作殷勤的模样，心中一片冷然。这晏红菱，是打定主意要在村里人面前显摆她现在的地位了。

"既然如此，"冷欣然接过请帖，"那就到时候再说吧。"

晏红菱又说了几句场面话，这才告辞离去。

天寒地冻，不妨碍青松村洋溢着浓浓的年味。

街坊四邻都在为小年做准备，有的在贴春联，有的在蒸馍，还有的在杀年猪。就连门口看家的黄狗都支棱着耳朵，眼巴巴望着山上那些飘香的炊烟，时不时发出几声呜咽。

冷欣然靠在临窗的软榻上，手中捧着一本新得的孤本，目光时而掠过窗外热闹的景象。阿莲趴在她腿上打盹，小脸蛋红扑扑的，呼吸均匀，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。

门外突然传来轮毂碾过红砖石路的声音，那熟悉的节奏让冷欣然微微勾起嘴角。她放下手中的书，轻轻拨开阿莲额前的碎发。

晏守诚大步走进屋内，寒气顺着门缝涌进来。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，脸上带着几分愠怒："媳妇儿，你猜我今天在路上碰到谁了？"

"看你这表情，准是遇到不愉快的事了。"冷欣然放下书卷，仔细打量着丈夫的神色。

晏守诚在她身边坐下，冷笑一声："晏守远，带着一大包银子去找萧庄丰要地基。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，还扬言要盖五进的大宅，非要压咱们一头不可。"

"邵家给的银子烫手，他倒是不嫌烫。"冷欣然轻叹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，"就怕这银子不仅烫手，还会坑了他们全家。"

"是啊。"晏守诚握住她的手，指节因愤怒微微发白，"就跟当年卖我那五十两一样，他们一贯如此。现在又想靠着卖妹妹换荣华富贵，真是好算计。"

冷欣然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："往事已矣，别跟自己过不去。"

"我没生气。"晏守诚扯了扯嘴角，眸光渐冷，"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副嘴脸。明知道邵家没安好心，还死乞白赖地贴上去，真当那些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？"

冷欣然思索片刻："邵家在老晏家安插人手，表面是伺候，实则是监视。这些日子来，那些人怕是没少在老晏家耳边吹枕头风。"

"他们心里都明白。"晏守诚冷哼，"就是贪心作祟，想赌一把大的。既然如此，将来落得什么下场，也怨不得旁人。"

见晏守诚情绪低沉，冷欣然转移话题："对了，楚先生那边的马桶，你准备好了吗？"

"早准备好了。"提起正事，晏守诚神色缓和，"我让工匠照着记忆做了新式陶瓷马桶，虽然样式简单了些，但实用性一点不差。苏掌柜看了都说好。"

"他满意就好。"冷欣然笑道，"这样的东西，确实是个新鲜物件。"

"是啊，不过苏掌柜没亲身体验过，还不太明白其中妙处。"晏守诚眼中带着几分得意，"等咱们这边也装好了，你就知道有多方便了。"

阿莲似乎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，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。晏守诚连忙把她抱过来，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："我们阿莲醒啦？想不想去接哥哥？"

阿莲咯咯笑着，小手搂住晏守诚的脖子，在他怀里蹭了蹭。冷欣然看着父女俩亲昵的模样，心中一暖："既然要去接小江，不如请楚先风来家里吃饭？今天是小年，正好一起热闹热闹

"这主意好。"晏守诚点头，"我这就带阿莲去接他们。"

刚到江家门口，就看见冷江正在收拾书本准备下课。小家伙眼睛一亮，立刻规规矩矩地行礼："爹。"

晏守诚揉了揉他的脑袋，阿莲立刻张开小手要哥哥抱。冷江刚伸手，晏守诚就故意往后躲："阿莲，你不喜欢爹爹了吗？"

阿莲眨巴着大眼睛，看看爹爹又看看哥哥，小脸上写满了纠结。楚岳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："晏兄，你这是存心为难孩子。"

傍晚时分，楚岳带着两坛美酒来到冷家。厨房里，冷欣然正指挥着丫鬟准备火锅食材，香气四溢。

饭桌上，众人其乐融融地涮着火锅，说着家常。楚岳不时给晏守诚斟酒，两人谈天说地，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意思。冷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，时而给妹妹夹菜，时而认真听着大人们的谈话。

酒过三巡，晏守诚和楚岳移步书房，继续讨论朝中大事。冷欣然则带着两个孩子在堂屋里玩耍，阿莲骑在木马上，咯咯笑个不停。

次日清晨，晏守诚还在被窝里赖着，小闺女阿莲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。她先是轻轻地观察父亲的睡颜，见他没有反应，便大着胆子开始捣乱。一会儿扯他的眼皮，一会儿戳他的脸蛋，奶声奶气地叫着"爹爹"。

晏守诚被闺女折腾得没办法，只得起身。阿莲立刻欢呼雀跃，在床上蹦蹦跳跳。他连忙给闺女裹上厚厚的披风，生怕她着凉。

寒风料峭，天色尚早。院中的积雪还未消融，冷江正在习武，一招一式沉稳有力。寒气在他周身凝结成白霜，随着动作飘散开来，颇有几分仙气飘渺之感。

阿莲趴在父亲怀里，好奇地看着哥哥练功。忽然，她挣扎着要下地，学着冷江的样子舞动小胳膊，动作虽然稚嫩却格外认真。晏守诚看得心都要化了，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又亲。

阿莲被逗得咯咯直笑，那清脆的笑声像是春日里的铃铛，连一向专注练功的冷江都忍不住侧目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温柔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