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一章 燕王布局

晏守诚接过，借着烛光仔细阅读。随着阅读的深入，他的表情逐渐凝重："好家伙，原来崔家跟燕王牵扯这么深！"

"发现什么了？"冷欣然靠近几分，温热的呼吸拂过晏守诚的耳畔。

"这些账目记录长达十几年，"晏守诚指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，"他从一入官场就留底，真够谨慎的。你看这些名字，现在的礼部尚书、吏部左侍郎都在列。"

冷欣然轻轻点头："贿赂上官是常事，但你再看看燕王那边的记录。"

晏守诚顺着她的提示看去，眼神骤然一凝："对！崔家给燕王送了整整七年的好处。难怪宁明伯府和陈家的事这么蹊跷。"

"你说，"冷欣然若有所思，"安宁郡主会不会也牵扯其中？"

晏守诚正要开口，冷欣然却轻轻摇头："先别急着下定论。燕王这么多年的布局，不会这么简单。"

夜色愈发深沉，窗外传来几声犬吠。晏守诚将账本和信件仔细收好，他转身看向冷欣然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："既然发现了他们的秘密，咱们也该好好利用起来。"

冷欣然点点头，却又叹了口气："只是不知道，这些证据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。"

冷欣然望着晏守诚写的那些账目，眉头微蹙。纸上墨迹未干，字迹歪歪扭扭，说丑不为过。她嘴角抿了抿，内心暗自腹诽这人连字都写不好，却偏偏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。

"这些东西，你打算送给谁？"她将账本往前推了推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点。

晏守诚放下笔，椅子吱呀一声。他转过身，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，"我觉得给礼部侍郎和吏部尚书最合适。"他起身踱步到窗边，"毕竟崔安远能有今天这位置，可全靠他们提携。"

"不送去督府？"冷欣然略显讶异。她本以为他会选择更直接的路子。

晏守诚转身看向她，月光从窗外洒进来，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。"左都御史是曾大人，方师傅的岳父。那位大人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，若真捅到他那儿，恐怕要捅出大事来。"

"所以你是担心连累方家？"冷欣然轻声问道。烛火映照下，她的眼眸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。

"是啊，咱们能避则避。"晏守诚在桌边坐下，手指摩挲着账本的边角，"方家对我有恩，我不想让他们难做。"

冷欣然凝视他半晌，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探究，"你觉得即便这事捅出来，玄德皇也未必会大动干戈吧？"

"太皇太后还在呢。"晏守诚叹了口气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，"玄德皇再不满燕王，也得顾及孝道。与其指望一击必杀，不如先从崔家下手。"

"你把这些账目送去，不是想拉那两位大人下水？"冷欣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。

晏守诚嗤笑一声，"满朝文武，谁手上能干净？"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，"行贿的事儿被揭发，顶多降职罚俸，但对崔家来说，可就是灭顶之灾了。"

冷欣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身子微微前倾，"若那两位大人想压下此事呢？"

"那正好，连他们也一起拉下水。"晏守诚眼中精光一闪，"不过，我赌他们不会。这种事一旦沾上，就像泥潭，越陷越深。"

"你倒是心机深重。"冷欣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。

晏守诚突然凑近她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，"都是媳妇调教得好。"

冷欣然嫌弃地推开他，"少贫嘴。"她起身整理案桌上的文书，"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出去？"

"明日一早。"晏守诚收起笑容，正色道，"时机已经成熟了。"

翌日清晨，朝阳初升。

晏守诚刚到食堂，就听到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：邵致远被平调他州。虽仍是知府，但去处却是偏僻之地。食堂里人声嘈杂，三三两两的官员凑在一起，窃窃私语。

"这已经算不错了。"钱四海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道，油腻的手指在衣襟上蹭了蹭，"想想安陵那些官员，从上到下全完了，这会儿还在大雪里往龙门城赶路呢。"

"四皇子保的吧？"陈宁压低声音，警惕地环顾四周，"邵家是他外家，总不能看着垮了。"

钱琛础抿了一口茶，轻声道："还有太后娘娘在。四皇子正妃是太后娘家侄孙女，这一层关系摆在那儿，谁敢不给面子？"

晏守诚注意到钱琛础说话时微微皱起的眉头，不动声色地问："邵守远最近怎么不见人影？"

"回翠城了。"张雨轩夹了一筷子菜，语气平淡。

"这种时候回去？"钱四海瞪大眼，一脸难以置信，"疫病还没完全控制住，山匪也没剿干净，他倒是胆大。"

"人家是嫡长子，父亲被贬，能不回去看看？"苏春风瞥他一眼，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。

"新知府是谁？"晏守诚随口问道，眼角余光却在观察着众人的反应。

"柳霜。"张雨轩放下筷子，"原本在徽城一个县城当县令，政绩不错。"

"从七品到四品？"钱四海咋舌，"这得有多大的本事？"

张雨轩不答，只是低头喝汤。饭桌上一时沉默。

晏守诚暗暗看向钱琛础。果然，二皇子已经把手伸到翠城去了。这盘棋，走得越发复杂了。

饭后，钱琛础告诉他，工匠已经找好了。晏守诚立刻来了精神，拿着图纸就往钱琛础的铺子赶。

铺子里，几个工匠正襟危坐，战战兢兢地听晏守诚讲解。随着他的讲述，工匠们眼中逐渐泛起光彩，时不时点头附和。

钱琛础坐在一旁，眸中思绪翻涌。他看着晏守诚与工匠们交谈，举止得体，不卑不亢。对上不阿谀，对下不倨傲，最难得的是，这一切都发自内心。

待工匠们离去，钱琛础突然开口："守诚，你说，龙门城若有商会，会如何？"

"商会？"晏守诚眉头一挑。

"就是商人组建的团体。"钱琛础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"可以维护会员权益，制止不正当竞争。比如你大哥针对你的那些手段，在商会里就不被允许。"

"这商会的事，不能操之过急。"晏守诚将手中的纸张轻轻放下，抬眼看向钱琛础。阳光从他身后斜射进来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金边。

"入会的人选必须谨慎挑选，规矩也得提前定好。"晏守诚语气平缓，却字字有力，"就像你们钱氏这样，你爹一人代表全家入会，你有冤屈都没处说理去。这种情况，以后可不能再出现了。"

钱琛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，随即轻轻点头："明白你的用意了。这些情况，确实得事先考虑周全。"

"你先拟个章程出来。"晏守诚往后靠了靠，身子陷入雕花木椅中，"等人多了再集思广益，把细节完善了。"

屋外传来几声鸟鸣，打破了短暂的沉默。钱鹤虑略带迟疑地开口："那你呢？你不参与吗？

晏守诚摆了摆手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："这事还得你来主持。你是经商世家出身，门道比我清楚，那些盘根错节也都了解。我就不在这儿瞎指挥了。"

钱琛础猛地起身，郑重地对晏守诚一揖到地："守诚胸怀，琛础佩服。"

"你太客气了。"晏守诚干笑两声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，"我就是懒散，不爱管事。以后商会的事就辛苦你了。"

"好，不过遇到不懂的，还望你多加指点。"

"那是自然。"晏守诚应下，随即话锋一转，"对了，我这几日要去收拾新宅子，想住过去几天。你若有事找我，尽量选在午时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