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七章 福将献策

几天以后，方玉把晏守诚叫到了书房。晏守诚轻抚手中的契书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。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："师傅，这莫非是您的私房钱？"

方玉哼了一声，"什么私房钱？就我那点俸禄，攒上几辈子也买不起这些。"

晏守诚笑道："那倒是，就这铺子的位置，有钱都未必能买到。"

"确实，"方玉点头，"闹中取静，原本开了家书铺，可惜生意一般。你接手后，想怎么经营随你，为师不干涉。"

晏守诚眼珠一转，"弟子还没说要收呢..."话未说完，对上方玉严厉的目光，他立刻改口，"嘿嘿，不收才是傻子。好铺子传三代，弟子替孩子谢谢师祖了！"说着，他起身行了个大礼。

方玉摆摆手，"坐下吧，跟为师还客气什么？这些身外之物，比起你给老爷子的那些主意，算不得什么。要没你那些功劳，老爷子想进枢密院，恐怕还得再熬上十年八载。"

晏守诚心中暗喜，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随口问道："师祖在财政司试行我媳妇儿给的那套做账方式了？"

方玉点头，"年前忙，只试了几本账。效率确实提高不少，年后打算正式推行。"

"皇上那边..."晏守诚试探着问。

方玉压低声音，"已经打过招呼了。皇上顾不上操心这些，老爷子就能做主。"

晏守诚若有所思，又问："枢密院人数有限吧？师祖进去，谁退了？"

方玉沉声道："钱大人。早朝上被一撸到底，受刺激太大，直接抬出宫的。"

晏守诚一惊，"为何？他犯了什么大错？"

方玉冷笑，"自然是安陵的事。查来查去，最后查到他头上。虽非主谋，但有包庇之嫌，还收了安陵知府的银子。皇上念在旧情，没让他下大狱已是开恩。其他牵连的人，可没这么好运，流放的流放，抄家的抄家。"

晏守诚皱眉，"不是说安陵官员贪腐，与三皇子有关？"

方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，"牵扯到皇子，有没有关系，就看皇上怎么说了。"

晏守诚瞬间明白，家丑不可外扬，皇家自有处置之法。他转而问道："那镇南伯府受罚了吗？

方玉满意地看了他一眼，"镇南伯被罚俸一年，挨了二十军棍。"

晏守诚撇嘴，"太轻了。安陵死了那么多灾民，又起了瘟疫，这些糟心事，朝廷难道不心疼银子？"

方玉反问，"谁说朝廷出银子了？"

晏守诚眼睛一亮，"皇上抄了镇南伯的家？"

方玉嘴角抽搐，"胡说什么？没抄家，但罚了二十万两银子。"

晏守诚拍手，"这还差不多，虽然填不上安陵的窟窿，但也算是肉了。"

方玉笑骂，"你啊，就是促狭。"

晏守诚跟着笑了笑，又问："翠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？"

方玉神色凝重，"翠城...情况复杂，一时说不清。你先别管，过些日子为师再跟你细说。"

晏守诚识趣地转移话题，"那疫情怎么办？朝廷有什么对策？"

方玉揉了揉眉心，"这事也难。太医院正在商议，但管不管用谁也说不准。"

晏守诚嘲讽道："太医们得亲自去看看吧？光凭传言怎么开方子？"

方玉叹气，"去是要去的，但眼下大雪封路，那些老太医怕是还没到地方就先倒下了。"

他顿了顿，忽然由衷赞道："守诚，你真是个福将。"晏守诚一愣，"啊？"

方玉解释道："多亏你提议再去城外灾民新村执勤，做了那些安排。不然龙门城怕是也要闹瘟疫，那可真是内外夹击了。"

晏守诚不以为然，"什么福将，不过是防患未然罢了。药材还是葛医师一家家谈的，论功劳，该是他居首。"

方玉正色道："葛医师自然有功，但你更是功不可没。这次，为师打算把你的功劳报上去..."

"师傅..."晏守诚欲言又止。

方玉打断他，"听为师说，你不想出风头没错，但也不能一直低调。适度的功劳对你将来出仕大有裨益，至少让朝廷、皇上知道你晏守诚这个名字。"

回到家，晏守诚第一时间就给冷欣然汇报了这件事。"媳妇儿，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？"晏守诚低声问道。

"对，"她轻声说道，"此一时彼一时，功劳过大是灾祸。这种集体褒奖，就不那么打眼了。"冷欣然顿了顿，继续道："而且，他们因你获益，以后于你的关系也会更亲近。"

晏守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眼中的疑虑稍稍散去。他长叹一声，"我以后得更加把劲了，争取早点出仕。不然能力和地位不匹配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"

他从怀中掏出两份契书，递给冷欣然。"铺子位置极好，不过眼下生意一般。你得空去看看，是继续经营书铺还是改行干别的，你决定。这个庄子，等我休息时，咱们一家同去，有温泉呢，也好好享受下生活。"

冷欣然接过契书，仔细收好。"这就是方家给的回报了吧？很大的手笔。"

晏守诚点头，"嗯，诚意算是很足了。有这样的店铺和庄子，算是把咱们给扒拉到上层那个圈子里，毕竟都是有钱买不到的地儿。"

"不枉你费心一场了。"冷欣然柔声说道。

晏守诚摇摇头，"我费啥心啊？上下嘴皮动一动的事儿，咱们是占了后世的光。"他停顿片刻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，"哎，所以拿的还真有点亏心。"

"所以？"冷欣然察觉到丈夫的异样，轻声追问。

晏守诚深吸一口气，试探着问道："你说，瘟疫的事儿，咱们要不要给提供个方子啊？"

冷欣然愣了一下，眉头微皱，"咱俩又不懂医术，能知道啥方子？从草药手札上翻找的话，还不如让葛医师去做呢。这是看病，不能生搬硬套的，得讲究辨证施治。"

晏守诚急忙解释道："我明白，不过听安陵那边传来的消息，就是风寒，但寻常的药根本不管用，倒是身强力壮的能扛过去。"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："搁在后世，肯定是要化验哪种病菌感染，再针对性的用抗生素。眼下没这个概念，我就想到咱们那会儿有疫情时，西药不管用时，不是有专家给出几个协商出来的中药方子吗，后来证明，确实有效。"

冷欣然挑眉，"那方子有十几种药材，还有剂量要求，你都背过了？"

晏守诚点点头，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，"你说，巧不巧吧？是不是冥冥之中，自有安排冷欣然沉默片刻，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最终，她缓缓开口："你写下来吧，我明天找个由头，先给葛医师过目。他觉得没问题，咱们再商量，这方子由谁献上去。"

晏守诚闻言，毫不犹豫地说道："不用商量，让葛医师献。不过，也得提一下你的功劳，就说是岳父带你在外游历时，遇上个神医，对方给人看病时，曾提及这个方子，你在边上，就顺带给记下来了。"

冷欣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"这倒是个不错的说辞。"她停顿片刻，又问道："可这样做，对我有什么好处呢？"

晏守诚笑道："咋没用了？女人不能当官，但可以有诰命啊，这也是一重保护。男人努力往上爬，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嘛。指望我给你请封诰命，媳妇儿啊，你怕是得等好多年，我打听过了，至少得熬到五品才能给妻子请封呢。"

冷欣然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揶揄，"所以，我得靠自己去挣这份荣耀了？"

晏守诚舔着脸道："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当上诰命夫人吗？不干活儿白拿俸禄，多美的事儿啊。见了一般的官员，还不用下跪了，普通人见了你，还得正儿八百的行礼。虽然咱们不仗势欺人，可有这么个身份，多少能唬人。"

冷欣然沉思片刻，轻轻点头，"行吧，那你明天回来一趟，去找葛医师谈吧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