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九章 仁至义尽

晏守诚带着两位长辈去了书房。不多时，葛医师也来了。冷欣然又去厨房叮嘱了几句，这才开始整理礼物。

她一样样地登记造册，越记录越是心惊。方家的手笔当真大方，他们的拜师礼给得奇巧，人家回礼就更显贵重。翡翠护符就有好几块，还有不少布匹、丝绵、药材，就连两个孩子的礼物都没落下。

最贵重的还是送给她的那两个盒子。一个盒子里装的全是首饰，金银玉器，珠宝玉石，应有尽有。有些还镶嵌了色彩艳丽的宝石，做工精致，显然出自名家之手。另一个盒子里是一方端砚，冷欣然熟知其中价值。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，回想起书中对端砚的描述：温润如玉，眼高而活，分布成象，磨之无声，储水不耗，发墨而不损毫者为佳品。而她手中这块，无疑是佳品中的佳品。

这该是方大人所赠吧？难道是因为她先前献上的那本册子？心中虽有诸多疑问，但此刻晏守诚正在陪客人，她也不便打扰。

期间，晏守诚虽抽空来说了几句，但也只是简单地表示事情顺利，其他细节无暇多谈。因为用过晚饭后，他又跟着几人去了晏族长家。晏德山一家还住在那儿，晏守诚既然回了村子，不去拜访一下总是说不过去的。

直到亥时，晏守诚才回到家中。

晏守诚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，见妻子神色凝重，心中一紧。他轻声唤道："夫人。"

冷欣然回过神来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，"你不是该在学院吗？怎么回来了？"

晏守诚讪笑着挠了挠头，"这个......"

"少贫，赶紧说。"冷欣然打断道。

晏守诚神色一正，"其实我是不想回来的，你交代的事情，我肯定听啊。可今天拜完师，拉了这么一车礼物，我跟着同窗回学院，把事情都丢给钱学诚和陈健，这咋想都不合适吧？"

冷欣然挑眉，"就这样？"

"当然，这只是其一，"晏守诚解释道，"其二嘛，自然是不想把麻烦都扔给你一个人了。老晏家那些人本就是我的责任，我躲在学院里享清福，让你跟着烦心受累，我实在没法心安理得。"

冷欣然轻哼了声，"你当我是多稀罕你啊？我是不想让你名声受损，这才让你晚几天回来，否则，这烂摊子，你不收拾谁替你收拾？"

见她态度软化，晏守诚赶紧凑上前，"是，是，夫人都是为我考虑，为我好，是我辜负你的心意了。"

冷欣然被他逗笑，轻轻推了他一把，"行了，说正事吧。拜师的事情怎么样？"

晏守诚眼前一亮，仿佛找到了话题，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拜师的经过。从进方家大门开始，一直到被喊去书房问话，半点不落。他讲得跌宕起伏，语言生动，冷欣然听得津津有味。

"总之，这次拜师非常成功，收获也巨大，"晏守诚总结道，"这都多亏了你啊，夫人。你准备的那些礼物，把方家人给震住了，他们才拿出最大的诚意来。"

冷欣然点点头，心里却明白，礼物固然重要，但更关键的是晏守诚自己的表现。她转而问道："那位锦衣卫指挥使，是什么意思？单纯只是考验试探？"

晏守诚思量道："应该是，方师傅没出声拦着，我也没感受到啥恶意。或许，他可能也存了几分想招揽我的意思。"

冷欣然神色一凛，"你该不会真想去吧？"

晏守诚连忙摆手，"怎么会？锦衣卫虽然权势滔天，但也是把双刃剑啊。身为皇帝的一把刀，身不由己，做事就很难秉持是非正义。我可受不了不管对错、只凭皇上喜好就随意处置谁。"

冷欣然这才松了口气，"你能想明白就好。"

话锋一转，冷欣然问起他去见老晏家人的事，"他们没纠缠你吧？"

晏守诚摇头，"事先四叔公和族长都轮番敲打过了，村长也警告了几句，他们有啥想法，也只能憋着。"

"那怎么待了那么久？"冷欣然追问。

晏守诚苦笑道："晏守远试探了我几句，想让我帮他们弄个营生赚钱。我就建议他们去摆摊卖小吃，或是干脆烧木炭，现成的生计，哪里还需要再去想？他一开始不愿意，话里话外的嫌苦嫌脏，想到城里开店，还让我投资，被四叔公不客气的骂了一顿，倒也没再坚持。"

冷欣然若有所思，"你怎么回应的？"

"我说他们摆摊子、烧木炭，甭管做哪样，一开始缺银子，我可以帮着先支应一下，"晏守诚解释道，"明年开春种地，他们要是还没能力买地，我也愿意佃给他们种，看在血缘关系上，比村里人再少抽一成租子，这够仗义了吧？"

冷欣然扬起唇角，"老晏家的人一定不会领情。"

晏守诚哼笑，"管他们领不领情呢，反正，我做了自己该做的，让人挑不出大毛病来就行。明早我就回学院，他们也蹦跶不到我脸前头来，我也警告他们了，不要再来烦你。"

"但愿他们能长记性吧。"冷欣然叹了声，突然想起一事，"对了，晏红菱的事你知道了吗？"

晏守诚神色一凛，"族长已经和我说了，那丫头居然给乔家做了妾。老天爷可真是会开玩笑，给谁做妾不好，偏偏给乔家，扯上四皇子，对方要是有心拿这事儿来算计，老晏家还真是躲不过去。"

冷欣然眉头紧锁，"你们是怎么打算的？"

"暂时没辙儿，木已成舟，还能把晏红菱再要回来不成？"晏守诚无奈道，"得亏妾室，不是正经亲戚，老晏家的人想上乔家的门，也没那么容易。只能以后盯的他们紧一点，发现有啥不对，赶紧断尾求生。"

"断尾求生？"冷欣然追问，"你是说......"

晏守诚神色凝重，"到那时候，不舍的也不行，总不能让整个晏家给他们的贪婪买单，他们没那么重要。"

冷欣然沉默片刻，轻声道："但愿不会走到那一步。"

“棉花可能快到了。”宴守诚想起了什么，突然没头脑地说了这么一句。

“噢。”冷欣然应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