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卖了

晏守诚听到这里，脸色阴沉，忍不住骂了一句。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背，继续说道："这就是为啥，别人家都缺了至少三五口人，而老晏家却几乎一个不落的到了龙门城的原因。那些没来的，也不是死在了路上，而是被卖了换成粮食。"

晏守诚冷笑一声，眼中满是鄙夷："所以，又是送闺女做妾，又是卖孙女，又是弄丢儿媳，最后才换来家里的男人们都活着？"

冷欣然点点头："嗯，虽然晏守远的腿瘸了，晏守礼据说胳膊也折了，但确实一个不落。大郎、二郎、三郎都在，只四郎跟在张秋梅身边才丢了。最严重的，倒是钱婆子，受刺激过大，中风了。"

晏守诚听完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他低声道："你说得对，我那个爹咋没一起跟着瘫呢？那才是老晏家最狠的人，钱婆子是嘴上厉害，他是心狠。"

冷欣然轻叹一声："搞了这么一出，短时间内，老晏家的名声算是毁了。拿着女人不当人，谁家闺女还敢嫁进去？"

晏守诚冷哼一声："活该！"

冷欣然继续说道："咱们基本不受啥影响，晏族长怕是要跟着愁坏了。"

晏守诚摇摇头："那也没辙，他宗族观念太强，不到万不得已，撇不开那家人，注定只能跟着受累了。"

两人又聊起明天拜师的事，冷欣然道："我得在家里带孩子，就不去方家了。"

晏守诚点点头："也好，让陈健、钱学诚，还有萧英俊去吧。这仨人跟后来的灾民几乎没啥牵扯，离开一天不要紧。"

翌日清晨，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。冷欣然睁开眼，轻轻推了推还在熟睡的丈夫。晏守诚揉了揉眼睛，慢慢坐起身来。

"该起床了，"冷欣然柔声说道，"今天要去拜师呢。"

晏守诚点点头，伸了个懒腰。两人简单梳洗后，来到车外。陈健、钱学诚和萧英俊已经在等候。

晏守诚叮嘱三人几句，便目送他们离开。冷欣然站在一旁，轻声说道："我去看看孩子们。"

晏守诚点头应允，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妻子离去的背影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转身朝村里走去。今天，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。

牛车缓缓驶出村口，载着满满当当的礼物渐行渐远。冷欣然站在门前，目送车辙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。她转身牵起冷江的手，娘俩慢悠悠往学堂走去。

春日的阳光温暖又慵懒，照在她们身上，连影子都显得轻盈了几分。冷江仰起小脸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："娘，楚先生说印书坊已经开始刻版了呢。"

冷欣然微微一笑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。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，但她并未流露出太多喜悦，只是平静地回道："是吗？那倒是个好消息。"

"先生还问您手里有没有别的书稿。"小江继续道。

冷欣然眉头微蹙，思绪飘向那些字迹凌乱、边角发黄的纸张。"有是有，只是还需要整理。等娘抽空整理好了，再给他送去。"

送走冷江，冷欣然独自踱步回家。刚进院子，就看见葛医师和孙村长站在门口，神色凝重。她强压下心中不安，露出礼貌的笑容："两位老人家怎么来了？"

"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。"葛医师捋了捋胡子，语气沉重。

冷欣然心头一紧，却不动声色地请他们进屋。堂屋里，火盆烧得正旺，驱走了初春的寒意。卫慧端上热茶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
"是关于晏家人的身体情况。"葛医师开门见山道。

冷欣然心中一凛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"您说。"

葛医师缓缓道出诊断结果："晏守远的腿，若是当时立马接好骨，还能恢复成原样。但现在耽搁的时间太长，想要彻底治好，除非打断重新接一遍。即便如此，成功的把握也只有一半。"

冷欣然听着，只觉得心头发紧。她轻声问道："您跟他说过治疗方案了吧？"

葛医师点头："他拒绝了。"

冷欣然一点没意外，转而问道："那晏守礼呢？"

葛医师摇头叹气："晏守礼的胳膊，伤的是筋脉。我给他施了几针，也开了药外敷，但顶多能让他恢复到做些简单的动作。想拿笔写字，还要写的像模像样，几乎没可能。"

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，砸得冷欣然心头发闷。她想起晏守礼曾经的才华横溢，不由得唏嘘不已。

葛医师继续道："至于钱婆子，她是晏家人里病的最严重的。想恢复到以前行动自如是不可能了，吃药只能让她好受一些。"

"能下的来床吗？"冷欣然问道，心中已然猜到了结果。

"很难。"葛医师轻声说，"顶多三分把握。而且，方子里有几味药很贵，长期吃的话，会是笔不小的负担。几个月都未必能见效，且旁边得有人好生伺候，每天帮她按压，活动一下腿脚。"
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，只有火盆中柴火噼啪作响。

孙村长清了清嗓子，"欣然啊，你得想清楚。咱们帮人是情分，不是本分。就是有银子，也不能大包大揽。"

冷欣然深吸一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。她知道，这不仅关乎晏家人的命运，更牵连着整个村子的未来。"我明白。"她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，"多谢两位老人家费心了。"

孙村长见状，转移了话题："对了，守诚今天去拜师了吧？"

冷欣然点点头，心思却还停留在晏家人的事上。

"我现在就怕那家人去学院闹腾守诚，"孙村长忧心忡忡地说，"到时候，旁人不管谁是谁非，就光看热闹，也能叫守诚没脸。"

葛医师提醒道："还是要指望族里多约束，你这边也压着些，除非他们是想除族离村，不然总会有所忌惮。"

孙村长点点头，"等会儿我再去敲打一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