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章 质疑

村民们虽然对晏守诚又敬又畏，但也不乏质疑的声音。途中停下歇脚时，有人忍不住低声抱怨："这脾气也太大了，一点小事儿就翻脸，忍一忍就过去了，非要逞能，完全不计后果。"

"是太鲁莽冲动了，"另一人附和道，"这么逞勇好斗可不好，差点酿出大祸。只他自己也就算了，这万一连累大家伙儿，他担的起责任吗？"

"就是，之前那场面，差点没把我吓死，"有人回想起刚才的惊险，脸色发白，"那些镖师是啥人？个个都杀人如麻呀，咱们能是对手？冲上去，就是送死！"

"这么看，他还真是个惹祸头子呢……"有人小声嘀咕。

这些话传到了一个汉子耳中，他忍不住站了出来。"惹祸头子？你眼瘸了吧，我咋觉得他是个人物呢？"汉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，"就冲人家干的那些事儿，你说惹祸头子这话就不地道！"

有人不服气地反问："他都干啥事儿了，让你这么抬举他？还人物，啥人物，不都跟咱一块儿逐水？"

汉子冷笑一声，开始数落起来。"人家都干啥你这么快就忘了？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。之前去县里也好，去翠城也好，人家都跑前跑后的操持受累，打听消息。去翠城那趟，要是没他，村长说了，不脱层皮都回不来。你们觉得做这些没意义吗？要是不亲自去看清楚，问清楚，大家伙儿还下不了决心早早的去逐水呢。"

他的话让众人陷入沉默。汉子继续说道："早逐水的好处还用我再说一遍吗？现在逐水，你们只是走路受点苦头，可那些要命的事儿，到目前为止，咱可啥都没碰上。老一辈逃过荒的谁不知道，灾民饿的眼珠子红了，抢粮食不要命，啥伦理道德都不顾，换着孩子吃，路上走几步就能看见个死人，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。"

汉子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，击中了众人的心坎。他继续道："可你们再看看现在，你们过的又是啥样？这一路上，你们不用害怕，也不操心劳神，守诚全都替你们安排打算好，把祸患都提前考虑好，能避开的都尽量避开。你们不领情便罢了，居然还嫌弃他惹祸？"

"人家替自己的媳妇儿出头错了吗？非得当个缩头乌龟才行？你们可要点脸吧！"汉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怒意。

"再说，人家连累你们了吗？人家自个儿就把事儿给摆平了，还趁机跟魏家撕撸开，免得咱们被魏家当炮灰。说句舍身饲虎都不为过，结果，就换来你们这么编排？"

最后，汉子语重心长地说道："做人，不能只占便宜，不跟着担风险，天底下就没这个道理！反正，我觉得跟着晏守诚不吃亏，我是肯定要与他共进退的，觉得冒险的，现在退出，也完全来得及。"

汉子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，纷纷陷入沉思。大家都不再言语，默默的跟着逃荒大部队继续赶路。
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余晖洒在缓缓前行的车队上。冷欣然靠在车厢边，目光远眺，落在渐渐模糊的山峦轮廓上。晏守诚瞥了她一眼，轻声问道："媳妇儿，在想啥呢？"

冷欣然回过神来，摇了摇头，"没什么，就是觉得这一路走来，有些不真实。"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"村里的事，魏家的事，还有咱们现在的处境..."

晏守诚挑了挑眉，"觉得变化太快？"

"嗯，"冷欣然轻轻点头，"有时候我在想，咱们这样做，到底对不对。"

晏守诚沉默了片刻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，"媳妇儿，你还在想村里的事？"

冷欣然垂下眼帘，"那些人对你的看法，对咱们的看法...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。"

晏守诚轻笑一声，"管旁人咋想呢，啥言论也伤不到我。好的坏的，都是别人的嘴，咱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。"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，"还是那句话，不管做啥，全凭本心，就求个问心无愧，活得坦荡自在。咱们不图谁的感激报答，没有期待，哪来失望？"

冷欣然抬头看他，嘴角微微上扬，"是，你格局大，境界高，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，了不起。"

晏守诚闻言，立刻换上讨好的表情，"媳妇儿，再了不起的男人，也得听你招呼、供你驱使，为你疯、为你狂，为你..."

"快闭嘴吧。"冷欣然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，目光瞥向一旁的冷江。

晏守诚这才注意到儿子也在车里，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，"你咋坐这儿？"

冷江无奈地站起身，"儿子不打搅爹和娘了。"

冷欣然笑道，"别走远了，等下还要赶路。"

待冷江走后，晏守诚压低声音问道："媳妇儿，之前你对姚管事那样，就只是借题发挥，为了翻脸好分道扬镳？"

冷欣然眉头微蹙，"当然不只是因为分道扬镳。最主要的，是我有预感，咱们跟魏家迟早会对上。现在搞好关系没必要，既然早晚都要成为敌人，那还用费心思给他们留面子做什么？"

晏守诚眨了眨眼，"真有这种预感啊？"

冷欣然点了点头，又很不负责任地道，"就算我的预感错了，现在也只能将错就错了。反正魏家已经得罪了，这种程度的结仇，可化解不了。"

晏守诚倒是显得很光棍，"倒也是，那就顺其自然呗。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管他呢。至少到现在，是咱们捡了便宜，嘿嘿..."

看他傻乐，冷欣然又无语，"咱捡什么便宜了？之前我可揪着心呢，万一村民们不给力，光靠你一个，风险太大了。"

晏守诚大大咧咧地道，"可事实上，村民们还是站在了咱这边嘛。经过这事儿，胆量有了，凝聚力也有了，多好！"

冷欣然幽幽地道，"嗯，你在女子之间的影响力也有了。妇女之友都没你受欢迎，上到九十九，下到刚会走，但凡女子，谁不夸你一声爷们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