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公道

孙福禄高声喊道："说得好！"

晏守诚立刻起身向孙福禄行礼："多谢村长，有您这句公道话，我这心里总算有点热乎气了。"

孙福禄哈哈大笑："甭客气，我也不是为你，纯粹就是见不得你家里，不对，是晏老二那家人的德行。拿着儿子不当人，往死里欺负，以为整个晏家庄就没个明白人了？"

孙家族长瞪了村长一眼："你少说两句，德山一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？不过是有点偏心眼儿罢了，当父母的，本来五根手指头就不一样长……"

孙福禄翻了个白眼："啥偏心眼儿啊？偏心眼就卖儿子去当上门女婿？就可着守诚一个使唤？住着用冷家银子盖得大瓦房，用着冷家银子去学堂念书，却不给冷家闺女看病，我呸，薄情寡义都是轻的，那叫啥？忘恩负义……"

孙家族长斥道："你快闭嘴吧，越说越不像话了！"

晏守诚看着两兄弟一唱一和，心里暗暗松了口气。

陈三伯这时出来打圆场："行了，咱不提这些糟心事儿了。反正人在做，天在看，谁干了缺德事儿，眼不瞎的都心里清楚。公道自在人心嘛。守诚，你也别总想着过去那点事儿，谁年轻时不受点委屈了？人要往前看，我看你现在过得不就挺好吗？大骡子都买了，听说还买了不少粮食，这叫啥，否极泰来了！"

晏守诚转身向陈三伯行礼："多谢陈三伯教诲。"

陈三伯摆摆手："教诲啥？我啥都不懂，但说句公道话还是可以的。你现在给冷家顶门立户，确实不能太好性子，不然咋对得起你岳父啊？"

钱大叔也出声感慨道："你岳父把唯一的闺女托给你照顾，你就得担起责任来。既然从晏家搬出去了，以后就是俩家人，虽说生恩要尽孝，但两头，总该有个先后轻重之分嘛……"

几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，无不在为晏守诚撑腰。晏守诚低着头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。

夕阳西下，院子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长。晏守诚起身告辞，走出孙家大门，他长舒一口气。

晏守诚踏着夜色回到家中，推开前厅的门。昏黄的油灯在屋内摇曳，为冷欣然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她坐在土炕上，目光直直地望向门口。

"媳妇儿，我回来了。"晏守诚的声音里带着疲惫，却掩不住心中的喜悦。

冷欣然细细打量着丈夫的脸色，眼底闪过一丝担忧，"事情谈得如何？"

晏守诚一边回答，一边拿过被单给妻子盖上，"还行吧。别觉得天热就大意，你还在月子里呢。"

冷欣然眉头微蹙，轻声道："你这样小心翼翼，莫不是闯祸了？"

晏守诚连忙摆手，"哪有？我就是心疼你。"他顿了顿，"咱家闺女呢？"

"在后室睡了。"冷欣然随口应道，眼中却闪过一丝促狭，"怎么，你想去喊她来跟咱们一起睡？"

晏守诚讪讪一笑，"那还是算了，免得影响咱俩说话。"

冷欣然轻哼一声，转而问道："孙村长那边怎么说？"

晏守诚坐到炕边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，"有我出马，还有搞不定的事？"他简单讲述了在晏庄长家的经过，"不光孙村长，陈家、钱家也都站在咱们这边。"

冷欣然微微点头，眉间却仍有一丝忧虑，"那四叔公呢？"

"我觉得他虽然有点迂腐，但大局上还是明白的。"晏守诚分析道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"说不定真能替咱们收拾晏家呢。"

冷欣然神色微动，轻声道："你带去的东西，孙村长收了吗？"

"收了，还跟我客套了一番。"晏守诚笑道，"我懂这人情往来的道理。临走时，他还给了些自家园子里的青菜，有茄子和韭菜。明儿我给你烙茄盒子吃。"

冷欣然突然打断了丈夫的话，"你先去洗漱吧，等下出来我有件事跟你说。"

晏守诚顿时来了兴趣，"什么事这么神秘？"

"洗完再说。"冷欣然轻声道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晏守诚心里痒痒的，匆匆去洗漱。片刻后，他擦着头发回到前厅，迫不及待地问："什么事啊？"

冷欣然深吸一口气，缓缓开口："我在想，咱们是不是该准备逃荒了。"

晏守诚一愣，"怎么突然说这个？"

冷欣然神色凝重，"你看看外头，旱情越来越严重，再这样下去，恐怕活不到秋收。"

晏守诚沉默片刻，眉头紧锁，"你说得对，可村里人还抱着侥幸心理呢。"

冷欣然叹了口气，"所以咱们得悄悄准备，等时机成熟再说服大家。"

晏守诚点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，"那咱们从哪儿开始？"

冷欣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"首先，得准备粮食和干粮，还有一些值钱的细软。"

晏守诚若有所思，"对了，我让钱木匠打造的那个车厢，正好可以用来装东西。"

冷欣然赞许地看了丈夫一眼，"你想得周到，这车厢确实能派上大用场。"

晏守诚挠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，"其实是你平日里教导得好。"

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，"咱们要快，但也要稳，千万别惊动了其他人。"

晏守诚郑重地点头，"我明白，这事关全家的生死，我一定小心行事。"

冷欣然靠在丈夫肩头，轻声道："我相信你。"

晏守诚搂住妻子的肩膀，心中五味杂陈。一方面，他为妻子的远见感到庆幸；另一方面，离开故土的决定让他心中不免有些沉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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