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亲兄弟

晏守诚站在紧闭的院门前，手中铜锁沉甸甸的。他的目光扫过院外那群看热闹的村民，最后落在一脸怒气的二哥晏守远和面露不悦的五弟晏守礼身上。

晏守远指着他的鼻子兴师问罪，"老三，你这是啥意思？我和五弟登你的门，你不说赶紧请进去，冲茶倒水好好招待，还锁了大门，你眼里还有没有亲兄弟？"

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冷意，"亲兄弟？你们真是我的亲兄弟？"

他的声音里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气，"亲兄弟会这么多年把我一直当牛马使唤？你们安然享受我的劳动果实，自己游手好闲却还在心里嘲笑我傻、看不起我，谁都能编排我两句。"

晏守远和晏守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。晏守礼试图打圆场，"三哥，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？我们怎么会..."

晏守诚却不给他辩解的机会，继续说道："亲兄弟会把我推出去给人当上门女婿？晏家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，怎么就到了卖儿子的地步？你们但凡对我还有一点兄弟情，就不会坐视我这辈子顶着个赘婿的名头被人戳脊梁骨，而你们却住在大瓦房里，还有闲钱去读书。"

晏守远听到这里，怒气冲冲地上前一步，"你放屁！当初要不是我们..."

话没说完，晏守诚突然拿起一根扁担，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。晏守远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。

围观的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，谁能想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晏守诚，今天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？

晏守诚继续说道，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："亲兄弟会享用了我媳妇儿的嫁妆却对我媳妇儿见死不救？我当时都给你们跪下了啊，磕的头破血流，你们呢？没有同情心也就罢了，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风凉话！"

晏守礼的脸色变得苍白，他试图辩解："三哥，你听我说，当时的情况..."

晏守诚却不给他机会，继续说道："亲兄弟会把我们一家三口撵出去、半点粮食都不给、任由我们自生自灭？家里的地大半都是我操持的，到头来，我却净身出户！"

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，眼眶泛红，"你们这样汲取别人血来供养自己的兄弟，我晏守诚不敢高攀！"

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，砸得晏守远和晏守礼哑口无言。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只有树上的蝉鸣声，一声接一声。

片刻后，才有了动静，却也是各种吸气声、唏嘘声、惊叹声！

"嘶..."

"嚯..."

"我滴个亲娘啊..."

有个年纪大的老者摸着胡子小声感慨，"所以说，莫欺少年穷啊。"

晏守远气得浑身发抖，指着晏守诚，"你...你...你疯了，你这是疯了啊..."

晏守诚冷笑一声，"那也是被你们逼疯的！"

晏守远眼前阵阵发黑，这一刻恨不得冲上去给晏守诚一顿拳打脚踢，但看着晏守诚手中的扁担和他冰冷的眼神，他竟然不敢上前。最后，他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，"你给我等着！"转身跑了。

晏守礼看着二哥离去的背影，脸上露出尴尬和愧疚的表情。他艰难地开口道："三哥，你那些话，未免有失偏颇，事情并不是你说的那样..."

晏守诚嘲弄地打断他，"哪件不是？你说出来，要是我冤枉你们了，我晏守诚给你们磕头道歉！"

晏守礼涨红着脸，只觉得这一刻屈辱极了，"你就非得闹到这种地步？就算我们做兄弟的有对不起你的地方，你难道连家族的名声都不顾了？"

晏守诚冷冷地看着他，"你们是你们，晏家是晏家，我相信，晏家祖祖辈辈只会教育家族子弟兄友弟恭、兄弟齐心，而不是汲取兄弟的血来供养自己。"

晏守礼被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。他深深地看了晏守诚一眼，最后丢下一句，"你好自为之吧。"然后转身离去。

围观的村民们见热闹散了，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。晏守诚站在院门口，看着渐渐空荡的路道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晏守诚转身回到家里，拎起水桶准备去水井打水。一路上，。夏日的炎热让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，他抬手擦了擦，却感觉背后有几道目光黏在身上。

"守诚啊，"孙福禄的声音突然响起，"你院子里那头骡子是你的不？"

晏守诚转身，看到孙福禄那张瘦小精干的脸上带着几分试探。他心里一紧，面上却不动声色，轻声应道："是啊，村长，刚买的。"

此话一出，周围人群顿时窃窃私语起来。有人眼中闪过惊讶，有人脸上浮现出羡慕，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酸意。

晏守诚暗自叹了口气，知道躲不过众人的盘问。他放下水桶，目光在人群中扫过，心里已经在盘算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询问。

孙福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又问："你从老宅搬出来，莫非是分了家产？"

晏守诚苦笑一声，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："哪里啊，我这个上门女婿哪有那福气？净身出户，不过我也不怪爹娘，谁叫我是冷家的上门女婿呢。"

他话音刚落，周围人群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。有人同情，有人嘲讽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。晏守诚心中冷笑，面上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。

"村长，"他压低声音说道，"实不相瞒，我前些日子无意间在山里挖了棵人参..."

孙福禄闻言，眼睛瞪得溜圆："真的？咱们这儿还真有人参？"

晏守诚连忙摆手，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慌乱："运气好罢了，这辈子估计就这一遭。可惜啊，这银子花得快，粮价涨得更快。"

周围人群听到这话，顿时竖起了耳朵。有人忍不住问道："守诚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？"

晏守诚环顾四周，压低声音说："县里粮价涨得厉害，荞麦都到三十五文一斤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