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锲约

司霆依旧不说话，只是将纸递到她面前。他的动作很慢，像是在给她反应的时间。

云柔接过来一看，不由得愣住了。这竟然是一份协议，而且还是两份。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们之间的约定：不同房，不发生关系，半年内如果没有感情就离婚。

她的目光一行行扫过去，最后停在那个特别强调的条款上：不得觊觎老太太的财产。

看完内容，云柔反而笑了，只是笑意未达眼底："司先生，你这是怕我爱上你，还是怕我觊觎你家的财产？"

司霆冷冷道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生硬。"都有。"

阳台上的风忽然大了起来，吹得花园里的花枝轻轻摇晃。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鸟鸣，像是对这场对话的嘲讽。

"放心，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。"云柔轻轻晃着秋千椅，语气平静得不像是在谈论一份婚姻协议，"至于奶奶的钱，我养得活自己，不需要啃老。"

注视着他紧绷的侧脸，云柔继续道："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，但我对冰块脸可没什么兴趣。拿笔来吧，我现在就签。"

司霆递上钢笔的时候，指尖微微发凉。

云柔在阳台上签下名字时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
不是因为紧张，而是被这份协议逗笑了。在她看来，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闹剧。协议内容冗长而荒诞，仿佛在强调这段婚姻的临时性质。

司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"需要我给你时间考虑吗？"

云柔摇摇头，接过他递来的印泥，毫不犹豫地按下手指印。

"谢谢司先生如此体贴，连协议都准备得这么周到。"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，"尤其是第三条，'禁止进入主卧室'，写得可真是...细致入微。"

司霆眉头微蹙，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。他原本准备了一番说辞，此刻却觉得有些多余。

云柔将协议随手塞进裤兜，整个人靠在栏杆上，目光在各色盆栽间流连。夜风轻拂，带来淡淡的花香。

"真漂亮。"她轻声感叹，"我一直想要这样一个小花园。现在终于有了，虽然不是以我预想的方式。"

司霆站在她身后，看着她纤细的背影。月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，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想法。本该是他占据主导的场面，此刻却显得格外被动。

"你早点休息。"他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。

"司先生也早点休息。"云柔回过头，笑容依然灿烂，眼底却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疲惫，"我想在这里多待会儿，难得的好月色。"

司霆转身离开，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。他回到书房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。那个笑容挥之不去，让他感到莫名的烦躁。

片刻后，他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。钥匙在手里摆弄了好几圈，终究还是放进了口袋。

"司先生要出去？"云柔的声音从阳台传来，依然是那种云淡风轻的语气。

他说着，已经走到了玄关。"嗯，给我留门。"

"我向来不等人。"她的声音带着笑意，"更何况，协议上也没写要等门这一条。"

这句话像一根刺，扎在司霆心上。他没有回应，直接关门离开。

开车到单正阳家时，司霆的心情比来时更差。方向盘被他握得发白，他本以为今天能给这个突然出现的"妻子"一个下马威，没想到反被她的态度激得心烦意乱。

单正阳给他倒了一杯醇香的红酒"来得正好，刚开了瓶好酒。"。

司霆一口饮尽："再来。"

"怎么，蜜月期间就跑出来喝闷酒？"单正阳挑了挑眉，"该不会是被那位云小姐欺负了吧？"

"少废话。"司霆瞪了他一眼，"倒酒。"

杯子一个接一个地空了。单正阳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，司霆一句都没听进去。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云柔在月光下的笑容，还有那句"我向来不等人"。

单正阳醉倒在地毯上时，司霆还能勉强坐着，但已经开始胡思乱想。那个女人为什么能这么轻松？难道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？

保镖把他扶上车时，他还在念叨："她，她竟然不觊觎我的美色..."

回到家门口，他摸遍全身也没找到钥匙。钱包、手机都在，唯独少了最关键的东西。

"叫，叫醒她吧..."他靠在墙上，艰难地说。

保镖按响门铃，过了很久才听到脚步声。当门打开时，他看到云柔穿着厚重的冬装外套，还戴着毛线帽，不禁愣住了。

"十月天穿这么多，不怕热死？"他含糊地说。

"临时随手抓的。"云柔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，"你这是喝了多少？浑身都是酒气。"

把他送到房门口，她就松开了手："协议说这是禁地，我就不进去了。你自己能行吗？"

"你真的，一点都不好奇？"司霆跌跌撞撞地进屋，回头看了她一眼。在酒精的作用下，他的眼神有些迷离，却依然带着审视。

云柔轻轻关上门。"晚安，司先生。"

等她回到自己房间，立刻脱掉外套，大口呼吸着："差点没把我热死。"她把衣服随手扔在椅子上，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。

夜已深了，月光依然清冷。她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。这个家，这场婚姻，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。而她，不过是个临时的配角罢了。

第二天中午，司霆醒来时，头痛欲裂。他勉强爬起来，发现餐桌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片醒酒药。然而餐桌上只有一张字条：

"我去店里了，午饭请自理。PS：协议上没说我要负责你的三餐。——云柔"

他捏着字条，嘴角抽搐。这个女人，还真是...滴水不漏。

走到阳台上，昨晚她站立的位置还留着些许香水的味道。栏杆上的花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，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狈。

保镖过来汇报行程时，发现司霆的表情异常严肃。

"让人查查她的店的具体位置。"他说。

"是墨香坊那家'馨语书店'。"保镖早有准备，"听说生意不错，每天都..."

司霆摆摆手，示意他退下。他站在阳台上，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，若有所思。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女人，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麻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