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起晚了

孙星缓缓地睁眼，便对上了若儿水汪汪的大眼睛。这是她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迎来的第二个清晨。

"娘亲，您今日起得可真晚。"若儿眨巴着眼睛，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。

孙星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，"晚吗？天都还没亮呢。"

若儿歪着脑袋想了想，"可是以前您这会儿都已经做好饭了。"

孙星心头一紧。原主为了伺候周家一大家子，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忙活。想到原主的付出换来的结果，孙星心里一阵发寒。

"走吧，咱们一起去做饭。"孙星说着起身，若儿也麻利地穿好衣服。

孙星推开内屋的门，正对上周三壮的目光，原来他也醒了。她略一迟疑，只淡淡道："你先歇着，我先去做饭。"说罢，拉着若儿往厨房走去。

厨房里只有几棵蔫头耷脑的青菜，连点油水都没有。孙星暗自叹气，看来昨晚做完饭菜后，今天这菜还得另想办法。想着周三壮如今卧床不起，更需要进补。可在这周家，拿出好东西真是难如登天。

无奈之下，孙星只得将就着做了三碗玉米碴粥并一碟爽口的腌渍小菜。端着碗刚出门，就撞上了从旁边经过的陈氏。

陈氏上下打量了孙星一番，眼中闪过一丝轻蔑，"就做了这点东西，也好意思端出来？"

孙星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，一言不发。

这时，秦氏从屋里走出来，看到这一幕，忙凑到跟前。她瞥了眼孙星手中的碗，语带讥讽，"弟妹，你就做这些给爹娘吃？"

孙星嘴角微微上扬，"爹娘的在厨房里。"说完，径直往东屋走去。

刚进门，早听完外面动静的周若小声问："娘，您就做了这三碗吗？"

孙星轻笑，"娘做的饭只给咱们若儿吃，别人想吃，自个儿动手。"

"那爹呢？"若儿又问。

孙星这才抬头，对上周三壮的目光。周三壮连忙开口，"我不饿。"

孙星没有解释，只是将三碗玉米碴粥放在窗前的小桌上，"饿不饿都要吃，快些吃吧。"

若儿好奇地问："娘，为何要快些吃？"

孙星眉眼弯弯，"因为再不吃就没了。"

若儿没听懂好端端的粥不吃为什么会没有，但周三壮听出话中有话，面色微红，低头开始吃饭。

正当三人安静用膳时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紧接着，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。

周李氏领着两个儿媳妇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。孙星面不改色，只是轻抚若儿的头发，"若儿，记住，食不言寝不语。"

若儿乖巧地点头，继续低头吃饭。

"老三媳妇，饭呢？"周李氏厉声问道。

孙星慢条斯理地答道："刚吃了。"

"我和你爹还没吃，你们就先吃上了？"周李氏越看孙星越不顺眼，想到昨天的事，恨不得立刻将人赶走。

孙星不卑不亢，"相公受伤了，正是要调养身体的时候，一餐都耽误不得。"说着，她突然话锋一转，"还有，娘，我的嫁妆呢？我看厨房也没有什么粮食，想拿我的嫁妆去给相公换点吃食。"

周李氏脸色骤变，"什么嫁妆不嫁妆的，你先去做饭！"

孙星不以为意，转而看向陈氏和秦氏，"大嫂，二嫂，你们没听到吗？爹娘还没用饭，你们这做儿媳的怎么不知道孝敬公婆？"

陈氏和秦氏面面相觑，一时语塞。

孙星乘胜追击，"大嫂二嫂有手有脚，两个大活人难道连照顾爹娘也做不到？"

不等她们反驳，孙星又对周李氏说道："娘，相公此次出征，本是替老四去的吧？若是老四瘫在床上，娘会这样对待他吗？"

"够了！"周李氏勃然大怒。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岂能有事，就算说也不行，那是诅咒！

孙星嘴角微扬，对陈氏秦氏说道："大嫂二嫂，娘都动怒了，你们还不去做饭？"

周三壮终于看清了局势，沉声道："你们都出去！"

屋内顿时鸦雀无声，众人面面相觑，不知所措，还是周李氏过了会反应过来，再那里又辩驳了几句，可被周三壮的眼神一瞪，逐客令再一下，又有些胆怯，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两个儿媳妇走了。

孙星对这一切置若罔闻，继续用膳。她心里清楚，周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，若不是周三壮瘫痪在床，她早就想甩开一切，彻底离开这个地方了。

可周三壮的维护，却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。孙星暗自叹息，这一世，她绝不会重蹈覆辙。她要为自己，为若儿，为周三壮，争一个公道。

周府内院，闹了早上那一出后，倒再没人来找孙星的麻烦，孙星也懒得再去搭理他们，自己安排着一天的活儿，时间过得飞快，很快暮色降临。

周三壮靠在床榻上，眉头紧蹙，看样子伤口的疼痛使他极为不适。孙星坐在床边，给他擦汗换药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。

"相公，腿上可还疼？"她轻声问道。

周三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"无妨，已好些了。"

一缕烤鸡的香气突然飘散开来，钻入鼻腔。

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周四猛手捧一只金黄酥脆的烤鸡走了进来。

"三哥，给你买了只烤鸡，快尝尝。"他笑着说道，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。

孙星抬眸，目光如刀般锐利，在周四猛脸上扫过。她敏锐地察觉到小叔子的笑容有些不自然。

"四弟有心了，"孙星轻声道，"不过相公刚服了药，恐怕不宜食用油腻之物。"

周四猛脸色一僵，随即强笑道："嫂子多虑了，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。"

孙星不动声色地接过烤鸡，鼻尖微动，闻到一丝异样的气息。她心中一凛，面上却不露分毫。

"既然如此，不如让婆婆先尝尝？"孙星提议道。

周四猛闻言，脸色骤变，慌忙阻止："不，不行！这是给三哥的！"

孙星眼中寒光一闪，冷笑道："四郎这是何意？难道这烤鸡有什么问题？"

周四猛额头沁出冷汗，支支吾吾道："没，没什么问题，我是说，我是瞒着娘偷偷用自己的私房钱专门给三哥买的，我是好心啊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