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人鬼殊途

房间里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。胡帅紧紧搂着廖青青，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。廖青青苍白的脸庞依偎在他的胸前，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。

“生死有命，轮回有序。”韩小阳的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“人死之后魂归地府，这是天地大道。违背它的代价，不是你们能承受的。”

胡帅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，声音里带着几分嘶哑：“不去又能如何？人间游魂千千万，多我们一对又何妨？”

韩小阳站起身，缓步走到窗前。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他深吸一口气，转过身来：“你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？人鬼殊途，你连碰她都不能，如何相守一生？”

“那我现在就去陪她！”胡帅猛地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，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
小马反应极快，一把抓起旁边的板凳挡在韩小阳面前：“你敢动他试试！”

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。廖青青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惊慌，她拉住胡帅的衣袖：“别这样......”

韩小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。他能看出胡帅眼中的决绝，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。而廖青青虽然害怕，却仍然紧紧依偎在胡帅身边，似乎只要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，生死已经不那么重要。

“你知道留在人间的代价吗？”韩小阳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每百年一次的天劫，渡不过就会魂飞魄散。这不是开玩笑的。”

“那就一起魂飞魄散。”胡帅毫不迟疑地回答，语气中带着决然。

韩小阳揉了揉太阳穴，继续道：“而且，你们想过吗？随着时间流逝，活人会慢慢老去，而鬼魂永远停留在死时的模样。当你白发苍苍，她却依然年轻貌美，你能接受吗？”

胡帅的手微微颤抖，但很快又稳定下来：“只要能在一起，这些都不重要。”

韩小阳转向一直沉默的廖青青：“你呢？你真的想好了吗？”

廖青青抬起头，月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上：“我愿意...留下来陪他。生前没能在一起，死后也不能相守，这对我们太残忍了。”

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。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着窗帘，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。韩小阳闭上眼睛，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
小马看着自己的‘师父’，欲言又止。他知道韩小阳一向最讨厌破坏天地规则，可这一次，他似乎动摇了。

良久，韩小阳睁开眼睛，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。瓶身上刻着繁复的符文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光。

“接着。”他把瓶子扔给胡帅，“这有我的法印，可以庇护她不被其他法师发现。但记住，这只是暂时的。”

胡帅接过瓶子，像是接住了整个世界。廖青青的眼中闪过惊喜的泪光，她想要说什么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“我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。”韩小阳的声音柔和下来，“有时候，规矩确实不如人情重要。但是......”

韩小阳看了看胡帅和廖青青：“你们先走吧。记住，这件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。将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，我也救不了你们。”

胡帅郑重地点头：“多谢道长。”

待两人离开后，韩小阳独自坐在房间里，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。这一次，他选择了放手。这违背了他一贯坚持的原则，但此刻他却感到一丝释然。

也许有些事情，比规矩更值得守护。

窗外的月光依旧明亮，洒在地板上的影子悄悄移动。

韩小阳跪坐在地板上，认真地检查着刚布置好的防护阵法。朱砂勾勒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，檀香的气息在房间内缓缓流动。他起身时，膝盖微微发麻，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。

“这下应该万无一失了。”他低声自语，手指轻轻拂过地上的符纸，确认每一道符咒都妥善安放。即便那女鬼真的寻来，短时间内也休想靠近尸身半步。

夜色渐深，窗外传来几声犬吠，远处路灯在薄雾中显得有些朦胧。韩小阳走回主卧室，看见小马正倚在床头玩手机。

“今晚你跟我睡这间屋。”韩小阳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，“不过先说好，要是芮冷玉过来，你得找个理由出去。”

小马立即放下手机，挑眉道：“大哥，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去哪啊？外面那么冷。”

“随你便，反正别在这屋里。”韩小阳语气坚决。

“哎呦喂！”小马突然来了精神，调侃道，“这么快就对人家有想法了？我看芮警官确实挺对你胃口啊！”

韩小阳眉头一皱：“别瞎说，我跟她有正事要谈。”

“得了吧，谈正事需要支开我？”小马钻进被窝，语气揶揄，“你这借口也忒拙劣了。”

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。

小马翻了个身，又忍不住问道：“说真的，小阳哥，谢雨晴、周静茹还有芮冷玉，这三位大美女，你最中意哪个？我帮你参谋参谋。”

韩小阳差点脱口而出，及时刹住：“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
“这还用说？”小马笑嘻嘻道，“我想先搞清楚你看上谁了，免得咱俩撞车。剩下的美女，我好下手啊...”

“就你那德性也想撬我墙角？”韩小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，“你先照照镜子，看看人家能看得上你吗？”

“那可不一定，”小马不以为然，“万一......”

“睡觉！”韩小阳果断打断他的痴心妄想。

没过多久，小马就鼾声大作。韩小阳却怎么也睡不着，翻来覆去，脑子里全是芮冷玉今天说的事。

他闭上眼，回想冯心雨的生辰八字：戊辰年四月初四，丑时一刻。当时发生那件事时，她才十八岁，正是花一般的年纪。

“四月初四，丑时一刻...”韩小阳默默推算，“五行属钗头金，这种命格的女子天生容易招惹阴气，若是横死，更容易化作厉鬼...”

夜色渐深，困意终于袭来。他低声念了遍静心咒，慢慢陷入梦乡。

梦境开始时很美好。他梦见芮冷玉穿着那身合体的黑色皮装来敲门，倚在门框上冲他笑。月光从她背后洒进来，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轮廓。她的笑容带着几分魅惑，让韩小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
但就在他想伸手去拥抱时，一股寒意突然涌上心头。不对！这不是真的芮冷玉！

果然，“芮冷玉”的身影瞬间消散。周围的景物如同被无形的手撕碎，重新组合。等韩小阳回过神时，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医院走廊上。

消毒水的气味刺鼻，惨白的日光灯在头顶闪烁。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病房，医生护士匆匆走过，病人或坐或躺，面无表情。整个场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