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 魇船

我正要开口问个究竟，却见司瞎猛地站起身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如炬地盯着河面。

“看，那是什么？”他手指颤抖着指向远处，“像口棺材，不对...像条小船，闪着金光！”

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，只见暮色中，水面上确实漂着个古怪的长方形物体，在昏暗的天色下泛着点点金芒，随着波浪轻轻摇晃。那金光不似阳光反射，而是从物体本身散发出来的，诡异得令人心悸。

司瞎一瘸一拐地冲向河边，脚步虽然不稳，却带着难掩的兴奋。“发财的机会来了！”他声音沙哑地大喊，“老张，快把船划过去！”

李光汉二话不说，立刻开始解开岸边的小船。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，想要开口劝阻，但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。

“等等！”我终于喊出声，“这不对劲，太反常了！”

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
司瞎和李光汉已经跳上了船，划桨的声音在寂静的河面上格外清晰。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船慢慢接近那个散发着金光的诡异物体。

就在他们即将触及那东西的瞬间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
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剧烈晃动，无数漩涡在小船周围出现。

我听到司瞎发出一声惊叫，然后小船翻覆，两人落水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水面重归平静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
那个金光闪闪的物体也不见了踪影，只剩下翻扣的小船在水面上漂浮。

我呆立在岸边，双腿发软，冷汗顺着背脊流下。

直到深夜，我才惊魂未定地回到草屋，但始终无法入睡。每次闭上眼，就会看到那诡异的金光和瞬间消失的两个人。

半夜里，沙沙的脚步声把我惊醒。起初我以为是风吹动了窗外的树枝，但声音越来越清晰，明显是有人在靠近。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惧，拿起门后的木棍，小心翼翼地推开门。

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，照亮了眼前的景象。我的血液瞬间凝固，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
司瞎和李光汉正站在月光下，他们的衣服湿漉漉的，往下不断滴着水。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他们正合力拖着那艘金光闪闪的诡异小船，一步步向我的草屋走来。

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金光，嘴角挂着不自然的笑容。

那两个人，明明沉下去就再没上来过。我在河滩等了那么久，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，连个水泡都没冒出来。这不正常，太不正常了。

沉重的脚步声和拖曳的声响越来越近，我的心脏抽搐了一下 - 司瞎和司无婆正合力拖着一艘魇船朝这边走来。

“这、这不可能......”

我使劲揉了揉眼睛，甚至给了自己一巴掌。但眼前的景象依旧真实得可怕。那艘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，表面的花纹若隐若现，像是某种神秘的符文在流动。

两个人弓着腰，像纤夫一样拉着粗麻绳，一步一步地朝草屋这边走来。他们的动作很慢，却异常整齐，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。

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跑路。可转念一想，他们既然能找到这儿来，我躲到哪里都是白费。何况这两人刚才分明溺水身亡，现在却活生生站在我面前，这里面必有蹊跷。

我躲到草屋一侧的阴影中，只露出半个脑袋偷看。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，但求知的欲望压过了恐惧。

司瞎和李光汉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，只是机械地拖着船前行。他们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，脸色发青，嘴唇泛白，活像两具会走路的尸体。

当船离草屋还有一丈远时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。两人同时松开了绳子，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，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悸。

“司瞎！”我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。

没有回应。

“李光汉！”我又喊。

依然没有回应。

两人充耳不闻，继续往回走。我壮着胆子追上前去，发现他们的衣服不仅湿透了，还沾满了河底的淤泥。更可怕的是，他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，瞳孔放大，目光呆滞，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。

我在他们眼前挥手，跺脚，大喊大叫，甚至往他们脸上弹了几粒石子。但他们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，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，最后消失在夜色中。

这下我可不敢再追了，赶紧退回草屋。那艘魇船还停在原地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突兀。

仔细打量，这船的形状很特别，介于箱子和棺材之间，首尾都微微上翘。通体漆黑如墨，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金色花纹，有些像是古老的符文，有些则是我从未见过的怪异图案。

“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......”

我用随手捡来的木子敲了敲船身，能听出是空的，但声音很闷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似的。船板上有些镂空的花纹，我试图往里看，却发现里面黑得出奇，就连我特意点亮的油灯光线照进去都被吞没了。

这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，不能让村里人看到这个邪门的玩意。

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屋内，将锅碗瓢盆、草席蒲团都堆到墙角，好不容易才把这口“棺材”抬进屋里。

船身出奇的重，明明敲着是空的，抬起来却像是装满了铁块。等我好不容易把它安置好，已经满头大汗。

屋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，我连忙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喘气。这时才发现，从河滩回来后就一直笼罩着我的那种诡异感更重了。

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。

我僵直着脖子，慢慢回过头。黑漆漆的船身就在身后不到三尺的地方，那些金色的花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，像是活物一般蠕动。

更诡异的是，我分明听到船里传来轻微的“咯咯”声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打船壁。

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，我的手脚发软，呼吸急促。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冲出去，但身体却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。

那声音越来越清晰，由轻微的敲打变成了抓挠。船身开始轻微震动，金色的花纹流转得更快了。我死死盯着船身，喉咙发紧，连吞咽的动作都变得困难。

“咚！”

突然一声巨响，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，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。声音和震动又持续了几秒，然后一切归于平静。

我蜷缩在角落里，大气都不敢出。阳光渐渐从窗缝里漏进来，给诡异的船身打上了一道道光斑。那些金色花纹在阳光下变得暗淡，不再流动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。

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既然躲不过，那就只能想办法弄清楚这艘船的来历，还有司瞎和司无婆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