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八章 师父与假师父

好不容易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枝，才勉强把自己拽上岸来。

跪在岸边，我大口喘息，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下游的方向。

两道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尽头。

这里是下游的一处缓流，也是附近百里最适合上岸的地方。

心中还存着一丝期望，也许师父能摆脱那个假冒之人。但那假师父的武功实在太过高深，这场生死相搏，胜负难料。

我的衣服还在滴水，寒风吹过，冻得瑟瑟发抖。但我不敢离开，生怕错过师父归来的身影。

夜深人静，我靠着一棵老树，回想起最近发生的种种。

从凤髓灵船撞塌家园那天起，师父虽然一直活着，却始终不愿与我相见。他只是托付樵叟为我安排前程，自己却始终保持着距离。

黎明时分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。我猛地站起身，却看到几个捕鱼人匆匆跑过。

他们议论纷纷，说是在下游发现了几具浮尸。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
循着他们指引的方向，我一路小跑。

晨雾中，河面上确实漂浮着几具尸体，都是一些普通渔民。但让我惊讶的是，这些尸体的死状都很奇怪，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震死的。

整整两天过去，我既无水也无粮，饥渴交加。但我依然守在河边，期待着师父的归来。

阳光毒辣，晒得我头晕目眩，却不敢合眼。

“师父，你一定要没事啊。”我喃喃自语，声音嘶哑。

第三天，我实在支撑不住，只得先找个地方休整。驾着小船来到河东岸，选了处偏僻地方落脚。白天下河打捞，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，夜里就在船上将就。

河水持续上涨，船家们都已停业。这天上午，我正在修补破损的船板，忽听北边传来一阵喧哗声。抬头望去，只见七八个人沿河奔跑，为首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。

他们神色焦急，似乎在追赶着什么。

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，我发现河湾处漂着一具女尸，如秋叶般打着旋儿，向下游飘去。

“快！快下去捞人！”老妇人哭喊着，声音中充满悲痛。

两个年轻人二话不说就要下水，我却突然注意到一个异常现象 —— 那具女尸竟然直挺挺地立在水中旋转，时沉时浮，完全不符合正常溺水者的状态。

“住手！”我立即大声喊道，“水下有暗涡，下去必死无疑！”

那两个年轻人听到警告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老妇人也愣在原地，不敢相信眼前所见。就在这时，那具女尸突然沉入水中，消失不见。河面重归平静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我心中一紧，这种诡异的现象，让我想起了师父曾经提到过的一些江湖传说。也许，这条河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
岸边一群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，不时往江面张望。

我仰头灌了一口酒，任由微醺的感觉漫上来。作为一个漂泊江湖的船夫，本不该多管闲事。可那哭喊声实在让人难以置之不理。

“小哥！小哥救命啊！”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来，“我们村的珠珠落水了，现在找不到人...”

我放下酒壶，目光扫向江面。水流湍急，暗涡处处。这种天气下水，即便是我这样的老船夫也得掂量三分。

“给钱吗？”我漫不经心地问道。

“给给给！”年轻人连连点头，“只要能救回珠珠，多少钱都行！”

我撇了撇嘴。这种时候的承诺，大多不过是说说而已。

不过看着岸边那位老妇人痛哭的模样，我还是站了起来。

“绳子。”我简短地说。

几个村民手忙脚乱地找来一条粗麻绳，我仔细检查了绳结的牢固程度，这才系在腰间。

河面上飘着一艘小船，应该是他们之前找人用的。

“老伯，帮我看着点绳子。”我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。这种事讲究经验，年轻人容易慌乱，反而不如老人稳重。

刚要下水，一阵阴风突然掠过江面，激起一片水花。我眉头微皱，这风来得蹊跷。正常的河风不该是这个味道，倒像是...我甩甩头，不愿多想。

“扑通”一声，我跃入水中。河水冰凉刺骨，即便是在盛夏，这种温度也足以让人打个寒战。我快速地在水下张望，借着最后一丝日光搜寻可疑的地方。

突然，一股诡异的水流缠上了我的脚踝。那感觉并非普通的暗涡，而是一种近乎于实质的触感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抓住了我。

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，继续向深处潜去。水下能见度极低，只能凭着经验判断方向。忽然，一具飘荡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。

那是个年轻女子，一袭白衣在水中飘摆，长发如水藻般散开。

诡异的是，她并非如常人溺水时那般下沉，而是保持着诡异的漂浮姿态。

我游近几分，准备将她拽住。就在这时，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！那双眼睛泛着幽绿的光，哪有半分生人的样子？

多年在江上漂泊，见过不少怪事，但此刻我仍忍不住心头一颤。

那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，双手如闪电般探来，死死扣住我的手腕。

我想挣脱，却发现她的力量大得惊人。更糟的是，周围的水流开始疯狂旋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我和女尸被卷在漩涡中心，不断下沉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腰间的麻绳突然绷紧。岸上的人发现不对，开始拼命拉扯。

然而这点力量对付普通溺水者或许足够，但在这诡异的漩涡面前却显得微不足道。

我的肺部开始发胀，缺氧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。

那女尸仍死死抓着我，脸上的笑容越发狰狞。

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时，水中突然闪过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。

那是一条奇异的小鱼，通体发着莹莹光芒，在黑暗的水底显得格外醒目。

它围着我和女尸快速游动，每游一圈，漩涡的力量就减弱几分。

女尸的表情开始扭曲，松开了钳制我的手。

我抓住机会，一把揽住她的腰，同时大声喊道：“拉！”

岸上众人齐心协力，终于将我们拽出了水面。

我大口喘着气，看着被救上来的女尸，心有余悸。

那具本该毫无生气的躯体，此时却微微抽搐着。

“珠珠！珠珠啊！”老妇人扑了上来，泪流满面。

突然，女尸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吐出大量河水。

她的脸色从惨白逐渐转为红润，竟然真的活了过来！

“奶...奶奶...”女孩虚弱地睁开眼睛，声音细若蚊蝇。

围观的村民们发出惊呼，有人叫着“神迹”，有人则跪地磕头。

我却若有所思地望向河面，那条神秘的五彩小鱼究竟是什么来历？

老妇人拉着我的手连声道谢，说要给我报酬。

我摆摆手：“我就是个漂泊的船夫，不用谢我。”

“这可不行，”老妇人坚持道，转头对儿子说，“把咱家闲置的那条船送给这位小哥。”

这话一出，站在旁边的几个村民脸色微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