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陪葬

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，冷汗顺着脊背流下。这等狠毒手段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
“求你救我...我要为儿孙报仇...”老人的声音充满哀求。

我站在原地，陷入深深的犹豫。这事太过惊人，真假难辨。就算是真的，以我一己之力，又该如何应对这等阴谋？一旦行动失败，恐怕我也会成为第二具棺材里的冤魂。

夜色渐深，烛光在微风中摇曳，在灵堂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。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还有远处传来的狗吠声。整个韩家府邸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。

我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，确认没有人在附近。然后俯下身，贴近棺材缝隙：“您能说得更详细些吗？钱远是怎么...”

话未说完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。我迅速站直身体，装作在整理香烛。

一个下人端着茶走进来：“少爷，祝管家让我给您送茶。”

我接过茶，注意到茶水的颜色似乎有些异常。

“多谢。”我微笑着说，但没有喝那杯茶。

下人离开后，我将茶水悄悄倒在了角落的花盆里。

这时，外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。我听出有三个人在接近，其中一个应该是祝管家。

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：“他们来了...快...棺材右侧...有...”

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，但来不及多问。只能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，靠在墙边。

门被推开，祝管家走了进来，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。

“小哥，该动身了。”祝管家那熟悉的声音响起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，“抬棺的人都准备好了。”

我慢慢睁开眼，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来人。祝管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，身后跟着四个身材魁梧的汉子。那几人虽然穿着普通，但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练家子的气息。

“祝管家这么晚还不休息？”我打了个哈欠，装作刚睡醒的样子。

“时辰到了，得赶紧动身。”祝管家微微一笑，眼神却锐利如刀，“老爷生前就嘱咐过，要趁子时渡河安葬。”

我点点头，心里却暗自盘算。

从韩老太爷死后，这事处处透着蹊跷。

先是祝管家找上我，说要用我的船渡河，又说韩家人都嫌晦气不肯出面。

可现在看来，分明是早有预谋。

几个大汉上前将棺材盖合上，用麻绳仔细捆了两道。

幸好这边的规矩是下葬时才钉棺，不然马老头早就闷死在里面了。

我暗自庆幸，同时又为自己的处境担忧。

大门外传来马车的声响，钱乡绅正在那里等候。

他见到我时还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：“有劳小哥了。”

我与他寒暄了几句，心中却七上八下。

因为从未见过韩家人，我也分不清眼前这位是否就是钱远假扮的。况且这深更半夜的，谁会选在这种时候出殡？

月光下，马车缓缓绕过祥和镇后，速度逐渐加快。我一路观察着众人的神色。

钱乡绅闭目养神，脸上看不出丝毫悲伤；祝管家更是谈笑自若，时不时还跟那几个大汉说笑几句；抬棺人也都神色轻松，完全不像是在操办丧事。

车轮碾过泥土的声响中，我的心越发沉重。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？为什么要选我？难道真如钱远所说，他们另有所图？

马车在黑暗中奔行了两个多时辰，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河道。

岸边停着一条小船，两个面色阴沉的汉子正在那里等候。“小哥，到地方了。”祝管家拍拍我的肩膀，语气轻松，“你要是累了就在车上歇会。”

这话听着就更不对劲了，祝管家之前说找我是因为熟悉河道，可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。而且船也是提前安排好的，根本不像他说的担心别人嫌晦气。

“祝管家，你不是说要用我的船吗？”我试探着问道，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。

“路远怕耽误时辰，临时买了这条船。”祝管家笑道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，“我们不懂行，还得靠小哥指点。”

话音未落，一股冰凉的触感已经抵在了我的后颈 - 是刀。两个抬棺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，呼吸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

祝管家收起了笑容，冷冷地挥了挥手：“把他绑了，看好别让他跑了。”

我没有反抗，任由他们用麻绳捆住手脚。

从他们娴熟的手法来看，这些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。

绳子勒得生疼，但我却感觉不到多少痛楚，只有无尽的茫然和恐惧在心头蔓延。

太阳渐渐西斜，河道上依然空无一人，连个来往的船只都没有。

钱乡绅的耐心似乎也到了尽头，他站起身来，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躁：“人怎么还不到？”

“再等等，说好了的不会有变。”祝管家走过去安抚道，“我们先上船准备着。”

我被塞住嘴巴，套上黑布头套，像一件货物般被抬上了船。

耳边传来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，混杂着祝管家不耐烦的脚步声。

船上的气氛越发紧张，似乎在等待什么重要人物的到来。

“你找的人靠得住吗？”钱乡绅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怀疑。

“放心，五百大洋买他一条命，人一定会来。”祝管家信誓旦旦地说道，“再说了，都到这份上了，他也没有选择。”

我静静地蜷缩在船舱的角落，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。虽然现在还有时间，但我已经完全没了脱身的机会。黑暗中，我的思绪不断飘向那口棺材 - 里面的韩老头到底是死是活？他们又为什么要带着我？

水流拍打船舷的声响中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船上的人似乎都绷紧了神经，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。约莫又等了两刻钟，祝管家突然说道：“来了！我去迎一迎。”

一艘不起眼的小船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边，船上黑漆漆的一片，只有几盏昏暗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
“时辰就要到了，你怎么才来？”祝管家见到来人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。他的目光越过对方，四下打量着，似乎在防备着什么。

“莫急，莫急。”来人慢悠悠地走上前，借着微弱的灯光，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，“卦象算得很准，就是这个时辰。”

这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一震，虽然被蒙着头，但我立刻认出了说话之人——东塘玄机生！这个老匹夫，去年一同去了青山冢后就杳无音信了，此刻竟然和祝管家搅在了一起。

江风吹过，带来一阵腥咸的水汽。祝管家压低声音，催促道：“行了，赶紧上船。时间不等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