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真假师父

“我当然要活着！”老婆婆握紧了手中的匕首，“活着看你不得好死！”

河水哗哗流淌，天空中飘过几片乌云。我扶起受伤的林霜，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，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这些年来，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师傅，可现在...

欧阳照的目光扫过我和林霜，又落在老婆婆身上：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，你我都不年轻了。”

“过去？”老婆婆发出一声凄厉的笑，“我儿子的命，就这么让它过去？”

话音未落，她已经举起匕首，朝着欧阳照扑去。中年女人见状，也挥舞着船篙加入战局。然而欧阳照只是轻轻一抖手中的黑色绳索，就将两人的攻击尽数化解。

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功，那条绳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，时而如蛇般游走，时而如鞭般抽打，赋予了这个捞尸人独特的气质。

林霜在我耳边低语：“小心，他不是普通人。”

我点点头，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。这个教我捞尸技艺的“师傅”，到底是什么人？那个死去的老婆婆的儿子，又是怎么回事？

司马婆浑浊的双眼中写满疯狂，一手紧握铁索，一手颤抖地指向假师父。柳三大娘则在一旁虎视眈眈，手中寒光闪烁的利刃蓄势待发。

浓重的杀意在空气中弥漫，我的心跳陡然加快。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林霜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转身就往林霜那边冲去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。

“林霜！”我抱起她瘦弱的身子，指尖探向她的鼻息。微弱但均匀的呼吸让我稍稍安心，看来那柳大娘还留有几分人性。

我回头望去，司马婆和柳三大娘已经将假师父围在中间。两个女人的招式狠辣至极，一个是夺命的铁索，一个是索命的利刃，每一击都直取要害。

假师父的身形在月光下飘忽不定，却始终不曾还手，只是不断闪避。他的眼神不再似先前那般阴冷，反而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
“欧阳照，装什么好人！”司马婆的声音嘶哑刺耳，带着积压多年的仇恨，“当年杀我儿子时怎不见你如此仁慈！那时的你，可是连眼都不眨一下！”

“你儿子的死，与我无关。”假师父轻声回应，语气里带着某种无奈。

月光下，司马婆的脸庞扭曲变形，早已失去理智。她手中的铁索如同出窍的灵蛇，在空中划出道道寒光。柳三大娘则借机欺身而上，刀光闪烁间寒意四溢。

我皱眉注视着这一幕。假师父的身手确实了得，但他一直被动挨打的态度，总让我觉得不对劲。他躲闪时的眼神，那分明是...

记忆突然翻涌而来。那是多年前的一个雨天，师父独自坐在屋檐下，望着远处出神。我问他在想什么，他只是笑笑，轻轻叹了口气。那神情，和眼前这人竟如出一辙。

“砰！”一声闷响将我拉回现实。司马婆的铁索已经缠住了假师父的脚踝，她整个人在地上翻滚，铁索越缠越紧。柳三大娘抓住时机，一刀直取假师父面门。

假师父侧身避过致命一击，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疲惫。“我真的不想伤人。”他低声呢喃，仿佛是在自言自语。

战况愈发危急，司马婆已经完全豁出去了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。柳大娘也越战越勇，刀势凌厉。

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往日的画面：师父教我武艺时的严厉，点评我功课时的认真，看着远方时的落寞...那些细节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。

假师父突然发力，震开缠绕的铁索。他一掌拍向柳大娘，却在即将击中的瞬间硬生生收住。这一刻的犹豫，给了司马婆可乘之机。

司马婆手中寒光一闪，一柄匕首直取假师父腿弯。我心头一紧，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。

“住手！”我朝着战局冲去，想要阻止这场厮杀。

假师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欲言又止。那双眼睛里，似乎包含着太多说不出的话。

柳大娘一个转身，肘击正中我的额头。剧痛袭来，意识开始模糊。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叹息，又仿佛只是风声。

坠入黑暗前，我做了个梦。梦里的师父还是那样，静静地望着远方的山。

“师父，你到底死了没有？”我在梦中问道。

“活着与死，有时候并无区别。”师父的声音依旧温和，“玄五，等你尝遍人间百味，自然明白。八月十五，去三鬼寺吧。”

我猛然惊醒，发现自己浑身是汗。四周已经换了环境，不再是先前的河滩，而是一片荒地。繁星点点，林霜还在昏迷。

摸了摸口袋，几块大洋和一张纸条安静地躺在那里。我望着满天星斗，脑海中回响着梦中师父的话语。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？那个和师父如此相似的人，又去了哪里？

那些曾经以为已经看清的事情，此刻却又变得模糊不清。

我看着昏迷的林霜，又想起那个神似师父的身影。或许，一切答案都在八月十五的三鬼寺。但在那之前，我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弄清楚。

我小心翻出那张纸，展开一看，上面只写着几个字：八月十五，三鬼寺。

手中的纸条微微颤动，一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。刚才梦中师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响，让我去三鬼寺...这未免也太过蹊跷。

夜色渐深，窗外传来虫鸣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。我坐在床边，借着昏暗的烛光反复端详着这张纸条，纸张已经泛黄，但字迹却依然清晰可见，笔锋遒劲有力。

梦境可以是虚幻的，但眼前这张纸条却实打实地躺在我手中。这种巧合让我不禁陷入沉思，难道真有什么冥冥之中的指引？

“咳咳...”林霜又开始剧烈咳嗽，我连忙收起纸条，端着温水来到她身边。

“喝点水。”我扶起她的后背，将水杯凑到她唇边。昏黄的烛光下，她的脸色愈发苍白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“谢谢...”她虚弱地说道，接着又是一阵咳嗽。

我心头一紧，这段时间她的病情越发严重。“伤口还疼吗？”我轻声问道。

林霜摇摇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“已经好多了...”

我知道她在逞强。新伤加旧伤，至今都没有完全愈合。如果不是我贪那点钱，她也不会遭此劫难。

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自称“假师父”的神秘人身上。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相助，恐怕我和林霜早已命丧当场。

可他为什么要帮我们？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张写着三鬼寺的纸条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