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玄武门的恩怨

诸云寒愣在原地，脸色瞬间大变：“你怎敢回来！”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和责备。

“您也知道林勇要杀我？”林霜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
老人深深叹息：“事情已经瞒不住了。”他环顾四周，压低声音继续说道，“几个分堂都投了你哥，引魂卷又下落不明，你父亲又......”说到这里，他摇摇头，欲言又止。

我看着诸云寒的表情，心中一沉。这老人虽然感念旧情，但显然不愿意为林霜出头。他的眼神闪烁，不敢与林霜对视，这种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
夜风吹过，树枝摇晃发出沙沙声响。远处传来几声犬吠，让这寂静的夜晚平添几分压抑。林霜站在那里，背影显得格外孤单。

我上前一步，正要说话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诸云寒的脸色骤变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
“费叔！”林霜伸手想要挽留。
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，你们也没来过。”老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，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
我拉着林霜躲入树丛，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透过枝叶的缝隙，我看到几个持刀的黑衣人从附近经过。

等到四周重归平静，林霜才轻轻说道：“我们得换个地方了。”她的声音很平静，但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很痛。

“活着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我快步追上前去，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。

林霜没有应声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，但她似乎浑然不觉，目光始终直视前方，连看都不愿看诸云寒一眼。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怒气和失望在不断发酵。

街道上行人寥寥，偶尔有几个赶路的人也都裹紧蓄满水汽的衣服匆匆而过。雨水顺着屋檐滴落，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涟漪，像是无声的叹息。

“不用劝我。”林霜停下脚步，从怀中取出那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草帽，动作有些僵硬地戴在头上。她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，却比哭还难看，“我知道该怎么走。”

我叹了口气，心里清楚这事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。

林霜执意要回去看看，但她的住处早已成了危险之地。

林勇掌控着玄武门，明显是要赶尽杀绝，绝不会给任何人生路。

雨越下越大，街道上积水渐深。我们沿着石板路往前走，鞋子早已被打湿，每一步都能听到水声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，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
“你先跟我走。”我拦住准备往巷子里拐的林霜，“那边太危险了。”

她停下脚步，雨水顺着草帽的边缘滴落，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。“可是......”

“没有可是，”我打断她的话，“林勇的人肯定在那边守着，你这样过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？”

林霜低着头不说话，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。我知道她在挣扎，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。

最后好说歹说，总算劝她先离开聚鬼镇。走出城门时，她回头望了一眼被雨幕笼罩的小镇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。

我们就这样无目的地往前走，像两片随风飘荡的落叶，不知该何去何从。走了大约两个时辰，来到一处偏僻的渡口。

小渡口破败不堪，只有一间低矮的茶棚还在营业。老板娘见我们浑身湿透的样子，主动端来两碗热茶。

“多谢。”我接过茶碗，递给林霜一个，“来，暖暖身子。”

林霜双手捧着茶碗，目光失神地望着水面。我看她这副模样，心里一阵发堵。买了些干粮，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坐下。

“跟我走吧，我还会捞尸，至少能混口饭吃。”我轻声说道。

林霜猛地抬头，眼中带着几分诧异：“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
我笑了笑：“你现在孤身一人，又不会谋生，总不能看着你去死。再说......”话说到一半，我突然停住。确实，为什么要管这么多？但看着她单薄的身影，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。

往北走了几天，盘缠所剩无几。无奈之下，我带着林霜来到一处断魂崖。这地方虽然偏僻，阴气重得很，但至少能糊口度日。

林霜的伤渐渐好转，也开始跟着我去断魂崖帮忙。每次看她站在崖边，我都忍不住担心。这地方阴气太重，常人待久了都受不了，更何况是个姑娘家。

一天傍晚，我正收拾工具准备下崖，突然听到林霜的声音：“你看，那边有人。”

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，只见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站在崖下，手里攥着块手帕，不停地擦拭着眼角。

我让林霜在原地等着，自己快步走了过去。

“大娘，是来寻人的？”

老婆婆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里噙着泪水：“找我儿子......他去年出门做生意，到现在都没回来......”

说着，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：“这是酬劳......”

我连忙后退一步：“使不得，这太多了。”

“收下吧，”老婆婆执意要塞给我，声音哽咽，“我儿子都没了，钱又有什么用......”

看着老婆婆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，我心里一阵发酸。回头看到林霜也红了眼眶，赶紧转移话题：“汛期快到了，这里怕是挣不了几个钱。”

“还在想着玄武门的事？”我问她。这些天她虽然不说，但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惦记着。

林霜苦笑一声：“没了引魂卷，一切都是空谈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透着深深的无奈。

夜幕渐渐降临，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。我看着林霜消瘦的侧脸，不知该如何安慰。风吹动她额前的碎发，在昏暗的天色下，显得格外孤寂。

这时，一阵脚步声传来，打破了沉寂。我们同时转身，看到一个身影正慢慢向这边走来。

我拿着大洋，手心里全是汗。这钱来得轻松，却让我心里泛起一阵不安。

我看向眼前这位佝偻着背的老婆婆，她的面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老，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。

“小伙子，把尸体运到河岸边，我家的船会来接。”老婆婆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央求，“事成之后，再给你五个大洋。”

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钱。做惯了力气活的人，对这种差事并不陌生。

崖下经常有漂尸，帮人搬运也是常有的事。可不知为何，今天这活儿总让我觉得蹊跷。

“大娘，您老人家...”我犹豫着开口。

老婆婆摆摆手，打断了我的话：“不用多问，干完活拿钱就是。”

夕阳的余晖在河面上洒下一片血色。我深吸一口气，顺着崖下的小路爬了上去。潮湿的泥土散发着腐烂的气味，四具尸体分别挂在不同的位置，最上面那具已经只剩下骨架。

我从怀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药水浸过的布，捂住口鼻。腐烂的气味刺鼻，即便隔着布料也能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。

我强忍着不适，开始干活。每搬运一具尸体，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开崖壁上突出的岩石。

汗水浸透了衣衫，顺着脸颊滴落。当我把最后一具尸体运到北边河岸时，一条小船悄无声息地顺流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