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

我们穿过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，钻入了一条狭窄的山路。路两旁的灌木丛刮得脸生疼，但谁也不敢停下脚步。身后的追兵虽然被我们甩开了一段距离，但他们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。

“公子爷，你跑不了多远的！”领头人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，“何必做这种无谓的挣扎？”

年轻人咬着牙，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跑。我能感觉到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，但他依然保持着相当快的速度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念，支撑着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。

突然，前方传来流水的声音。年轻人的眼睛一亮：“快到了！再坚持一会儿！”

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一支暗箭破空而来。我只来得及喊出一声“小心”，就看到年轻人的肩膀被箭矢擦过，留下一道血痕。

“该死！”年轻人低咒一声，脚步却丝毫不停，“他们想把我们引向陷阱！”

我们继续向前奔跑，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。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，仿佛死神的脚步声在身后紧紧相随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哨声。年轻人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：“是接应的信号！我们得想办法再坚持一会儿！”

年轻人把一支土枪扔给了我，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。

“留给我？”我扯了扯嘴角，目光下意识扫过四周逐渐逼近的黑影，“你我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还谈什么留不留？”

暮色已深，街道两旁的灯笼摇曳，将地面映照得明明暗暗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，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。

年轻人没有答话，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瘦。突然间，他的身形一闪，如一阵疾风般从我身边掠过。他的动作干净利落，举手投足间尽显功夫的精妙。

我还未回过神来，就看见第一个冲上来的汉子已经被他一掌劈倒在地。那汉子倒下时发出一声闷响，激起了一片尘土。

“好身手！”后面的追兵中有人惊呼，但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。十几个大汉蜂拥而上，刀光剑影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怒吼。

年轻人在人群中游刃有余，一招一式都显得从容不迫。他的身形如游鱼般灵活，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。每一次出手都能让一个对手倒下，动作干脆利落得让人叹为观止。

“小子，别挣扎了。”为首的大汉冷笑着踏前一步，腰间的长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，“要是乖乖就范，兴许还能留你个全尸。”

“有本事你就来试试。”年轻人的声音很轻，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狠劲。他右手轻轻擦过腰间，一柄短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。

领头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：“今晚，你必死无疑！”他一挥手，“都给我上！办完事，钱马上就到手！”

我站在三丈开外，冷汗顺着脊背缓缓流下。那群人竟对我视若无睹，这让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退意。他们的目标明显是这个年轻人，现在脱身，或许还来得及。

可就在抬脚的瞬间，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。若是就这样离开，这个年轻人必死无疑。虽说我留下来未必能改变什么，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。

战圈中传来一声闷哼，打断了我的思绪。只见年轻人的肩胛挨了一刀，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青色长衫。他踉跄着后退两步，脸色开始发白。

“飞鹰、王刚、钱五发......”年轻人捂着伤口，目光在人群中扫过，“你们真要取我性命？当年在黑盟的情分，就这样不值一提了吗？”

被点名的几个汉子脸色变了变，显然都认识年轻人。他们交换着眼神，手中的兵器不自觉地放低了几分。

“你们不就是为钱来的吗？”年轻人突然笑了，手一扬，一根金灿灿的金条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“这是定金，事成之后一人一千大洋，如何？”

人群开始骚动，显然都被这个数目打动了。几个汉子甚至已经悄悄收起了兵器，目光贪婪地盯着地上的金条。

领头人见势不妙，脸色顿时阴沉如水。他一把夺过手下的钢刀，身形暴起，直取年轻人咽喉。刀锋破空，发出刺耳的呼啸声。

这一刀来得又快又狠，若是砍实了，年轻人必死无疑。我心头一热，想都没想就掏出了怀中的火枪。

“不许动！”我大喝一声，枪口对准了领头人。

可他置若罚闻，刀势不减反增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。

“砰！”

一声枪响划破夜空，领头人的右腿应声中弹。“啊——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，手中的钢刀当啷一声落地。这一枪虽然没要了他的命，但子弹的威力足以让这个彪形大汉暂时失去战斗力。

我紧握着手中的土枪，掌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。枪管还在冒着缕缕青烟，可弹匣里已经空空如也。这会儿可就全凭一张嘴唬人了。

腥甜的血腥味随风飘来，我强压下内心的不安，扯着嗓子大吼：“来啊！爷的枪里子弹管够，谁他娘的不怕死，尽管往前冲！”

对面那群人面面相觑，脸上神情各异。有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，有人则攥紧了手中的兵器，眼中闪烁着犹豫不决的神色。

我借着这个机会，一把拽住身边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。他的肩膀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，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襟。“走！”

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叫骂声，但没有人追上来，想必是那一枪震慑住了他们。

街角处，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：“多谢相救。”他的声音有些虚弱，但依然保持着一分倔强。

我摆摆手：“都说了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”说着，我注意到他的伤口还在流血，“先别说这些，找个地方处理伤口要紧。”“活着比什么都强，说不定还有转机。”

年轻人苦笑一声，声音虚弱：“转机...哪还有什么转机...”他说话时牵动了伤口，又冒出一股新鲜的血来。

山风呼啸，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
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，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
我和那帮追兵不约而同停下脚步，循声望去。

只见几匹骏马疾驰而来，马上的骑手个个英姿飒爽。为首那人骑术精湛，贴着深沟边缘一个漂亮的急停，扬起一片尘土。

当灰尘散去，我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，不由得大喜过望：“沈松！”

“这不是老弟么！”马上的壮汉也认出了我，嘴角扬起一抹豪迈的笑容。

这沈松是青云谷沈八手下的得力干将，我当初在驿馆住过几日，与他相谈甚欢，也算是有些交情。

“沈松，遇上点麻烦事。”我开口求援，目光瞥向那群虎视眈眈的追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