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紫菲有难

看着这张熟悉的脸，我突然觉得老道士的话荒谬至极。

可那碗水中的景象却像一根刺，深深扎在我的心里，每当夜深人静，我总会想起老道士的警告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我开始留意些细节。

紫菲似乎特别怕阳光，总是躲在阴凉处。她的体温总是偏低，即便是盛夏，手指也凉得像冰。

最奇怪的是，狗看到她就会疯狂吠叫。

这些异常渐渐让我心神不宁。我开始做噩梦，梦见紫菲站在血池中，周围飘荡着无数冤魂。

终于在一个雪夜，事情有了转机。半夜里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。

“谁在外面吵闹？”深夜的喧闹声惊醒了我，睡意朦胧地推开房门。

凛冽的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，院子外依稀可见几个模糊的人影。

借着月光，我看到二婶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院门口，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村民，都是熟面孔。

“装，你就给我装！”二婶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，“你这杀千刀的狐狸精，竟敢偷我家的羊！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，我就不走了！”

寒风中，二婶的身子微微发抖，却丝毫不减她声音里的怒火。

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这深更半夜的闹剧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“老婆子，你少说两句。”张纪叔在后面拉着二婶的胳膊，低声劝阻，“大家都是一个村的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。”

“你给我滚开！”二婶猛地甩开丈夫的手，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，“你是不是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？家里两个儿子还等着娶媳妇呢！你看看你，一点主心骨都没有！”

张纪叔被这一通训斥，涨红了脸，却不敢再说话。

我看着眼前闹剧，心头无名火起：“二婶，大半夜的，有什么话好好说，别在这骂骂咧咧的。”

村长这时也赶了过来，看到眼前的场面，连忙打圆场：“大家都冷静一下，这么晚了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。”

张纪叔趁机把二婶拉到一边，低声向我解释起来。

原来这几个月，村里的鸡鸭总是莫名其妙地死掉，开始大家都以为是野獾作祟，有人说看到过狐狸，也有人说是黄鼠狼，众说纷纭。

今晚二婶家的羊圈突然闹出动静，等他们提着灯笼去查看时，发现一只养了整整一年的羊被咬死了，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。最要命的是，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，直直通向我家后院。

“你自己看看！”二婶挣脱开张纪叔的手，拽着我到院外，指着那一串清晰的脚印，“这不是人的脚印是什么？难道还能是飞过来的不成？”

我仔细看着那串脚印，心里一沉，这确实是人的脚印，而且从大小来看，明显是女人的尺寸。雪地上的痕迹清晰可见，从二婶家的羊圈一直延伸到我家后院。

“张纪叔，这样吧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你们先回去，我问清楚了就去找你。”

村长见状，也帮腔道：“对，对，这事明天再说。大半夜的，别把全村人都吵醒了。”

在村长和张纪叔的劝说下，二婶最终还是被拉走了。

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，我立刻冲进院子。

“紫菲！”屋里没有任何动静。

我又连续喊了几声，紫菲才迷迷糊糊地开了门。看到她的那一刻，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。

她嘴角边，赫然沾着几缕暗红的血迹，还带着几根羊毛。

那是新鲜的血迹，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
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个老道士的警告。

“紫菲，你刚才出去了？”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，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。

她躲闪着我的目光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我...没有...”

我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，照在她面前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紫菲看到镜中自己嘴角的血迹，顿时慌乱地用袖子胡乱擦拭。这一刻，我的心乱如麻。这些年来，我真的了解她吗？

在师傅出事之前，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。

“有什么话，和我说清楚。”我努力平复着情绪，“从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，我就把你当亲人。如果有什么困难，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。”

“你...真的不相信我了吗？”紫菲抬头看我，眼中含着泪水，“我只是个普通女人...”

我看着她躲闪的眼神，心里明白，从她遇到水君那天起，一切就已经不再普通。

“是不是那个水君给了你什么东西？”我继续追问，“还是说，你本来就不是普通人？”

“我...”紫菲欲言又止，眼泪滚落下来，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。”

我沉默了片刻，转身走向她的房间。紫菲急忙想要阻拦，但被我推开了。房间里还保持着她睡前的样子，床铺整齐，但是窗户大开着，寒风呼啸而入。

地上还有些许泥土的脚印。这些细节无一不在诉说着一个真相，一个我不愿意面对的真相。
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我转过身，看着站在门口的紫菲。月光下，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，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，接着是鸡群慌乱的扑腾声。我的心猛地一跳，这声音是从村东头传来的。

紫菲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。我紧紧盯着她，发现她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，那种光芒让我想起了夜间的野兽。

“也许...”她终于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我真的不该来这里。”

我站在院中，目光紧紧锁定着紫菲。她那张熟悉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，眼神闪躲不定。

“玄五，我......”紫菲欲言又止，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，指节泛白。

我没有接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
“那天老道士的话，你应该还记得吧？”我缓缓开口，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，“他说我家中有妖，不是贵人便是克星。当时我不以为然，现在想来......”

紫菲猛地抬头，月光下她的眼眸泛着异样的光芒：“玄五，你真的相信那个老道士的话？”

“我不知道该信什么。”我苦笑一声，从怀中掏出一块沾血的手帕，“这是今晚在羊圈找到的，上面还有你平日用的胭脂味道。”

紫菲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，她张了张嘴，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夜风吹过，带来一阵凉意。

“为什么？”我忍不住问道。

紫菲咬着嘴唇，眼泪无声地滑落”玄五，我......“

”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。“我快速打断她的话，”你先回屋收拾东西，我去看看情况。“

转身时，我又补充道：”不管你是什么，至少这三年来，你没有害过任何人。“

紫菲愣在原地，泪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。

我快步走向村口，途中遇到了张纪叔家的小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