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紫菲的异变

黑夜中，紫菲站在那里，裙角被风吹起，像一朵随时会消散的蒲公英。我忽然意识到，也许找到师父和金瞳浮尸并不是最重要的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有着不寻常经历的女子，才是我需要珍惜的。

樵叟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夜色朦胧中，他的身影在江边若隐若现，我正欲上前询问，却见他已经踏上了那艘破旧的小舢板。

“若有事，可到村东头找我，鼎我替你保管三年，别告诉任何人。”

简单的一句话飘散在江风里，樵叟的身影随着小船渐渐远去。我一时怔在原地，直到小船消失在江面上，才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。

“樵叟！”我在岸边狂奔，脚下踩着松软的泥沙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，“您等等！”

我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，望着那片漆黑的江面，心里空落落的，千言万语堵在喉咙，却无处诉说。师傅遇害，樵叟神秘出现又匆匆离去，这一切来得突然，走得也突然。

远处的江面泛起粼粼波光，晨光微熹，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。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我没有回头。

“天...天快亮了...我们去哪？”紫菲怯生生的声音响起。

我转过身，看着这个足可当我姨妈的女子，一时语塞。她穿着一袭素色长裙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瘦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无助，眼神中带着几分惶恐。

“你问我该去哪，我又该问谁去？”我叹了口气，眉头微皱。

这一次倒是不想甩开她了。但让我跟一个比我大这么多的人成亲...我抬眼看了看逐渐明亮的天色，思虑片刻后说道：“先去找我的船吧。”

紫菲默默点头，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。她始终保持着三丈距离，像是刻意与我保持距离。沿着江岸走了一段，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衣襟，凉意渗入骨髓。

我忍不住回头打量她，师傅从未提起过有这么个表妹，这让我心生疑虑。“你真是我师傅的表妹？为何从未听他提起过？”

紫菲快走几步，缩短了些许距离。“亲缘很远的。”她低声解释道，“十多年前家里困难，是表哥帮了忙，我才知道有这门亲戚。”

说这话时，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避开我的视线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。这些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，但我选择了沉默。

江面上飘来一阵凉风，紫菲裹了裹单薄的衣衫，她犹豫了好一会，才小声问道：“玄五...是不是讨厌我？”

“这不是讨厌不讨厌的问题。”我苦笑着摇头，“咱们素未谋面，突然要成亲...而且你比我大那么多...”

“如果是命中注定，我便接受。”紫菲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晨风中。

“命？”我失笑，“什么命不命的。”

想起樵叟临走前说的话，我又问道：“听说你见过金瞳浮尸？还去过个神秘地方？”

“嗯。”紫菲点头，我这才注意到她眼圈微红。

“怎么了？”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。

“没事，进沙子了。”她揉了揉眼睛，声音有些哽咽，“你想听那件事吗？”

“说说呗，总不能一直闷着。”我放缓语气。

晨曦中她露出浅浅的笑容，两个酒窝若隐若现。虽然年长，但确实生得俊俏，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仿佛能说话，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。

紫菲深吸一口气，开始讲述五年前的经历。那是个阴雨连绵的深秋，她坐渡船回家，船到蛟虎湾时突然翻覆，她和其他落水者被困在一个诡异的圈子里，动弹不得。

“那水...并不冷，”紫菲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反而像温热的血一样。我们被困在那里，看着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消失...”

说到这里，她停顿了一下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，等待她继续说下去。

“忽然，水面上出现了一具浮尸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面色惨白，额头上有一只竖眼，那只眼睛...是活的，在看着我们每一个人。”

“后来呢？”我追问道。

紫菲摇摇头，“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。醒来时，我已经在岸边了。其他人...都没能活着回来。”

我细细咀嚼着她的话，这故事听起来匪夷所思，却又透着几分真实。正想继续追问，却见紫菲的脚步突然一顿。

“那边。”她指着前方的一片芦苇荡，“你的船就在那里。”

我眯起眼睛望去，果然看到一条小船隐藏在芦苇丛中。船上蒙着一层薄布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诡异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船做那里？”我警惕地问道。

紫菲垂下眼帘，“是表哥...他说你一定会来。”

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震，师傅早就知道我会来？那他为什么...我正要开口询问，却见紫菲已经朝芦苇荡走去。

我快步跟上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问题。师傅的死，樵叟的出现，紫菲的故事，还有那个神秘的金匮鼎...这一切似乎都有某种联系，却又让人抓不住头绪。

阳光渐渐驱散了晨雾，江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。我望着紫菲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，这个突然出现的“妻子”，究竟会带我走向何方？

船静静地停在芦苇丛中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我走近查看，发现船舱里放着一个包裹。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些干粮和盘缠，还有一封未拆封的信。

“这是表哥留给你的。”紫菲轻声说。

我拿起信封，手指微微发颤，这是师傅最后的话语吗？正当我准备拆开时，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。

“在那边！”

“快追！”

“别让他们跑了！”

我猛地回头，看到十几个手持兵器的人正从上游方向追来。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，胸前绣着一个古怪的徽记。

“快上船！”我一把拉住紫菲的手，“那些人...是冲着我们来的？”

紫菲脸色煞白，“是鬼谷的人，他们...是冲着金匮鼎来的。”

我来不及细想，拽着紫菲跳上小船，解开缆绳，船随即顺流而下。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近，我看到他们也在岸边备船追赶。

这时我才意识到，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，而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，或许知道更多的秘密。

日头当空，河水泛着粼粼金光。我在河边沿途仔细搜寻，不放过任何可疑的水草和漩涡，但那具传说中的金瞳浮尸和翻船始终未见踪影。

暑气蒸腾，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。紫菲坐在船头，眼神飘忽不定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。她的故事像这条河一样深不见底，让人捉摸不透。

“所以，那处燃着灯火的洞穴，就是传说中慕渊祖师的藏宝之地？”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，将船桨搭在船舷上。

紫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船板，过了许久才轻声道：“师傅是这么说的，可那地方...阴森可怕，我再也不想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