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无声的嘲讽

"操！"一拳砸在方向盘上，喇叭声尖锐地响起，惊飞了路边的鸽群。

把车停在路边，我机械地点燃一支又一支香烟。烟雾呛得眼睛发酸，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的翻腾。那辆奥迪A8，普通人至少得掏七八十万。而我，开着一辆二手货车，每天拼命跑运输，一个月也就挣个万把块钱。

掏出手机，手指颤抖着拨通了老婆的号码。嘟声一声接一声，像是敲在心上的重锤。

"怎...怎么了老公？"终于，电话接通了。她的声音断断续续，还带着急促的喘息。

我死死攥着手机，指节发白："你们娘俩最近在忙啥？我回来了。"

"啊？你...你这就回来了？不是说要好几天吗？"她的声音里带着慌乱。

"去哪了？"我咬着牙问。

"带小乐...去外婆家..."她的语气支支吾吾。

"要我去接你们吗？"

"不用...我们吃完饭...就回...轻..."话音未落，电话突然中断。

那个未完的"轻"字，我再熟悉不过。每个温存的夜晚，她都会这样轻声呢喃。现在，这个字眼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，狠狠剜着我的心。

冲回家，我立刻取出了针孔摄像头。颤抖着把内存卡插入电脑，将进度条拉到我离开的时间点。画面开始快进，阳光与阴影在屏幕上飞快交替。

忽然，两个交叠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。我急忙按下暂停，又往回倒了几秒。

是老婆，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。那人始终背对着镜头，一晃而过的身影显得很朦胧。看着莫名眼熟，像是某个客户，但此刻大脑一片混沌，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
监控里，老婆仰着头，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甜蜜笑容。那个男人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，她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
"叮"的一声，电梯到达的提示音传来。我赶紧关掉视频，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。

"爸爸！我们回来了！"儿子欢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。

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，我深吸一口气。起身时，余光瞥见桌上散落的账单：房贷、车贷、孩子的补习班...每一张都像是无声的嘲讽。

老婆踩着高跟鞋走进书房，脸上的妆容精致得不像往常。"你怎么提前回来了？也不提前说一声。"她一边整理头发，一边问道。

我死死盯着她略显凌乱的碎花裙："路上顺利，就提前回来了。"

"哦...那你先休息会儿，我去给你热饭。"她转身要走。

"等等。"我叫住她，"今天去哪了？"

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："带小乐去外婆家了啊，不是跟你说过吗？"

"是吗？"我站起身，一步步逼近，"外婆家在哪个方向？"

"当然是..."她下意识后退，撞在了书架上。

"那条路上，什么时候开了奥迪A8专卖店了？"

她脸色瞬间惨白："你...你在说什么？什么奥迪..."

我冷笑："别装了，我都看见了。"

她的嘴唇颤抖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
我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。夏日的闷热让我全身都在冒汗，空调的冷气似乎都无法缓解这份燥热。

"又不洗澡就往房间跑，你看看你这一身汗。"孙雅琳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我站在原地，没有回头。客厅的灯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我们之间。那段视频里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，每一帧都像刀子般剜着我的心。

"爸爸！"儿子小乐从沙发上跳下来，朝我飞奔而来。他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，让我忍不住蹲下身，把他抱了起来。

"在外婆家玩得开心吗？"我轻声问道，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。小乐身上还带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，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简单美好的童年时光。

"可开心了！没人管着我，这次我们要好好规划，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。！"小乐兴高采烈地说着，小手在空中比划，"我和表弟一起抓蚂蚱，还爬树摘果子！"

我的目光越过儿子的肩膀，瞥向孙雅琳："妈妈不是陪你去的吗？怎么没人管？"

孙雅琳的表情瞬间有些慌乱，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角："我...我是陪着去了，就是和姐妹们打了会儿麻将，没顾上管他。"

呵，打麻将。

我冷笑一声，脑海中浮现出监控视频里的画面：孙雅琳和那个男人在高档酒店门口相视而笑，亲密地钻进一辆黑色奥迪。那天她说带儿子去外婆家，原来是这么个去法。

"小乐，去洗澡吧，爸爸等会儿给你讲故事。"我把儿子放下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
"好！"小乐欢呼着跑向浴室。

孙雅琳似乎想说什么，但被我冰冷的眼神逼退了。她讪讪地转身去给儿子放洗澡水，背影略显局促。

我走进书房，打开电脑。屏幕上还停留在那个私家侦探发来的调查报告：孙雅琳最近半年的行踪记录，通话记录，甚至银行流水。那些冰冷的数据背后，是我不愿面对的真相。

夜深了，孙雅琳推开书房的门。她穿着一件真丝睡裙，发丝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。

"老公，对，老家的拆迁补偿款终于到手了，我们可以好好安排接下来的生活了。？"她状似随意地问道。

"嗯。"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。

她立刻来了精神，扭着腰肢凑到我身边："多少钱啊？"

空气中飘来她惯用的香水味，曾经令我心动的气息现在只让我觉得刺鼻。

"一百八十万。"我淡淡地说。

"那不是能买套大房子了？"她眼睛发亮，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，"现在郊区有个新楼盘，首付五十万就能搞定..."

"说了不买房。"我打断她的话。

她不死心，整个人都贴了过来："老公..."她的气息喷在我耳边，"咱们总不能一直租房住吧？小乐马上要上小学了，学区房多重要啊。"

我盯着屏幕上的数据，思绪却飘到了那个私家侦探的话："那个男人身份不简单，建议您先不要轻举妄动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