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八章 救人和坑人

纪大爷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，看向盼儿。

林盼儿察觉到养父的目光，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，神色依然平静。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幕般从容不迫，她起身时裙摆微微晃动，步伐沉稳地朝院外走去。

“贱人！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！”林大江站在院子中央，面容扭曲，双目赤红，粗糙的手掌握成拳头，指节泛白。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，随时准备发起冲锋。

林盼儿站在阴影中，眼神冷淡地看着林大江歇斯底里的表演。

“耀祖病得那么重，你怎么见死不救？他可是你亲弟弟啊！”林大江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哭腔，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悲痛。

林盼儿轻笑一声，那笑声中充满了讽刺，“救他？凭啥，凭他成天骂我是贱货？”

“你这个毒妇！你害死了我儿子！”林大江怒吼着，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。

“啪！”

清脆的耳光声在院子里回荡。林盼儿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林大江脸上，力道之大让这个壮实的汉子踉跄了好几步。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，五个鲜红的指印清晰可见。

“你才是个不做人样的畜生，”林盼儿一字一句地说道，声音冰冷如刀，“人都快不行了还不看医生，非要来找我。你们这是是等着我救活了好赖账，还是等着他死了来找我晦气？”

林大江捂着脸，眼中闪过一丝凶光，猛地扑向林盼儿。他粗壮的手臂挥舞着，像是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。

然而林盼儿的身形轻盈如燕，轻松地避开了他的攻击。她反手抓住林大江的手腕，纤细的手指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，用力一扭。
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

林大江的惨叫声再次划破夜空，他捂着手腕跪倒在地，冷汗顺着额头滑落。

纪大爷站在门口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。他揉了揉眼睛，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。那个昔日柔弱的小姑娘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？

“滚！”林盼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人，眼中闪烁着寒光，“再让我看见你来纪家闹事，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

林大江脸色惨白，狼狈地爬起来，捂着手腕逃也似的离开了纪家院子。

楚大娘这时才敢走出来，心疼地拉住林盼儿的手：“盼儿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没事。”林盼儿回头对养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，眼中的寒意瞬间消散，“大娘，我早就说过，林家这群人就是等着坑我。要是我真去救那小畜生，不是他活了赖我账，就是死了让我背黑锅。”

纪大爷走过来，叹了口气：“盼儿说得对，这林家人就是蛇蝎心肠。以后咱们少掺和他们的事。”老人的声音中带着后怕，想起当初林家是如何虐待这个女孩的。

回到屋里，林盼儿准备睡觉，仿佛方才那场冲突从未发生过。

隔壁有阵阵哭声传来，那是陈氏的声音。那个曾经对她拳打脚踢的女人，现在正为自己的儿子痛哭。

躺在温暖的床上，林盼儿想起了记忆深处原主那些被关在柴房里的日子，想起了没有一口饭吃的寒冬，想起了身上永远消不去的伤疤，还有原主活生生被打死的生命

林家那位八岁的孩子夭折，并没与影响村民们秋收的安排。

第二天，人们还是早早下田收割，毕竟肚皮是自己的，天时不等人。

“盼儿！”纪大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“这车的稻子装好了。”

林盼儿转过身，看着满头大汗的纪大江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这就来。”

纪家的稻谷用了整整三天才抢收完。她和纪大江、纪三江他们齐心协力，弯腰割稻，扛着沉重的稻捆往家里搬运。太阳毒辣，汗水浸透了衣衫，但没人喊苦叫累。

“盼儿妹子，歇会儿吧。”纪三江递过来一碗凉茶，担忧地看着她通红的脸颊。

林盼儿摆摆手，将凉茶一饮而尽：“不用歇，趁着天气好，得抓紧时间。”

收完自家的稻子，林盼儿又带头去帮老秀才家收割。老秀才年纪大了，一个人忙不过来，看到他们来帮忙，老人家感动得红了眼眶。

“好孩子，好孩子啊。”老秀才拍着林盼儿的肩膀，声音有些哽咽。

四天下来，整个村子的稻谷都已入仓，唯独林家的稻田依旧金黄一片，随风摇曳。林盼儿听村里人说，她那位名义上的弟弟走后，钱氏和王氏都病倒了。连平日里最是抠门的王氏，也不得不拿出银子让林大江去县城抓药。

“听说王氏都快急疯了。”村口卖豆腐的孙婶子压低声音说，“这可是她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啊。”

一旁洗衣服的李婶接话道：“可不是嘛，平日里连口肉都舍不得吃，现在倒是舍得了。”

林盼儿默默走过，装作没听见她们的议论。可那些话语还是钻进了耳朵，在心里翻搅着难以平静的情绪。

天公仿佛算好了时辰，大家伙儿的稻谷才入仓，一场连绵三日的大雨突如其来。雨点打在田地里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。林盼儿站在屋檐下，看着远处林家的稻田，知道这场雨过后，那片金黄怕是保不住了。

果然，雨停后的第二天，林大江跪在田埂上嚎啕大哭。那片稻田已经七零八落，稻穗东倒西歪，大部分都已经烂在了泥水里。

王氏知道稻谷绝收后，当场就气得吐了血。林大江终于爆发了，这些时日来积压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燃烧。

“都是你害的！”他的怒吼声传遍了半个村子，“要不是你，耀祖能死吗？要不是你见死不救，他娘能病倒吗？现在好了，人没了，粮食也没了！”

林大江从王氏的枕头底下搜出一块碎银子，头也不回地背着钱氏去了县城。任凭王氏在身后如何哭喊，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。

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。林盼儿和纪家人开始抢收玉米，同时关注着学堂的建设进度。她每天依旧按部就班地进山打猎、挖药材，村民们谈论林家的事情时，她总是静静地走开。

秋意渐浓，学堂的工程也接近尾声。工匠们起早贪黑地干活，林盼儿经常给他们送些野味和茶水。看着一砖一瓦堆砌成房，她心里也跟着热乎起来。

“盼儿，你说这些桌椅要不要做些花样？”老木匠捋着胡子问道。

林盼儿摇头：“不用太花哨，结实耐用就行。”

“那得用上好的木料。”老木匠正色道，“我看你不如直接去县城买现成的，那边有专门做学堂用具的铺子。”

这个建议倒是提醒了林盼儿。等学堂建好后，她找到了老秀才。

“纪爷爷，我准备明儿个去集市置办些家具。”她说，“咱们把牛车马车都带上，一次把东西都拉回来。”

老秀才一听这话，眼睛一亮：“好主意！我这就去找金虎借牛车。他家的牛车车架大，一趟就能拉回来。”说完就往外走。

“我跟您一块去。”林盼儿赶紧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