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就是卖点糖果吗？

“小龙虾？你想养殖小龙虾？”秦巧芬放下筷子，眉头微微上扬，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巧云。

桌上的两大盆麻辣小龙虾还冒着热气，香味四溢。

林巧云点点头，伸手拿起一只红彤彤的小龙虾，熟练地掰开虾尾，将晶莹的虾肉送入口中：“嗯，我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。”

秦巧芬看着林巧云认真的样子，不由得笑了：“你这人啊，脑子转得就是快。刚吃上一顿，就想着怎么做生意了。”

“这不是看着价格挺诱人的嘛。”林巧云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渍，“三十三一公斤，比肉还贵呢。”

秦巧芬摸出信鸽，想要查些资料。但戴着手套实在不方便，她索性把手套摘下来，用纸巾仔细擦了擦手。信鸽屏幕在她指尖下灵活地滑动着，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
“说起来，我们小时候都是自己去钓的。”秦巧芬一边查一边回忆道，“那时候河里多得很，一网下去就是一大把。街上卖的也都是野生的，便宜得很。”

林巧云听着，不由得想起了老家的那条小河。春天的时候，河水清澈见底，孩子们经常光着脚丫在河边玩耍。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抓过小龙虾，但那时候根本没人把它当成值钱的东西。

“找到了！”秦巧芬突然兴奋地说，手指点着信鸽屏幕，“这东西是一九二几年传入我国的，最初居然是当饲料用的。到了六十年代，西部人开始把它当食物。上世纪70年代蔓延至水系区域，八十年代进入饭店，九十年代就遍布全国了。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往下看：“八三年水产研究所开始推广养殖，掀起了一股热潮。”

林巧云听得入神，目光不时在桌上的小龙虾和秦巧芬的信鸽屏幕之间游移。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一幅画面：村里的荒地改造成虾塘，社员们忙着投料、捕捞，每天都有商贩开着车来收购...

“秦姐，”她迫不及待地问道，“咱们乡搞龙虾养殖靠谱不？”

秦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：“养是能养，但问题不少。首先是你们村的路还没修好，运输会是个大问题。小龙虾可不比一般的货物，得活着送到市场才行。”

林巧云心里一沉。她虽然有炉灶，但炉灶不能带活物，一只小龙虾就要消耗一个鸡蛋，这成本实在太高了。

“而且，”秦巧芬继续说道，“养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。水质、温度、饲料都有讲究。你得请专业人士来看看地形，评估一下是否适合。还得考虑防病、防逃的问题。”

林巧云默默地听着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。秦巧芬说的这些问题，确实都不是小事。但她并没有因此气馁，反而越发觉得这事值得好好研究。

突然，她想到了一个新的点子。既然八三年就要开始推广养殖，那说明现在老家那边已经有人在吃小龙虾了。为什么不直接在老家发展市场呢？

这样一来，就不用为运输发愁，也不用依赖炉灶了。

而且老家那边的人工成本更低，水资源也更丰富。

想到这里，林巧云眼睛一亮，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，郑重其事地记下了这个想法。

她的笔尖在纸面上快速移动，不时停下来思考一下细节。

吃完饭后，林巧云先去了趟批发市场。最近亮巧他们在电影院附近的生意很好，一天能卖七八包糖果。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，这让她感到特别欣慰。

看着社里的孩子们靠着卖零食，一个月就能挣到比大人种半年庄稼还多的钱，林巧云心里五味杂陈。她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，但同时也担心他们会因此放弃学业。

这时，越来越多的大人也动了心思，想来找她进货。林巧云并不排斥，但她提出了两个明确的条件：一是不能跟孩子们抢地盘，二是家里有了收入必须让孩子们读书。

她让春花和巧儿帮忙分装货物，还特意准备了“保证书”，要求来进货的人签字或按手印。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签名和深浅不一的指印，林巧云心里暗暗祈祷这些约定能够得到遵守。

大多数人都爽快答应了，但也有些人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。他们觉得林巧云不过是个普通村妇，哪来的资格管他们？有人私下里嘀咕着：“不就是卖点糖果吗？至于这么多规矩？”

果然，没过多久就有人偷偷跑去了青河湾村卖货。那里有瓦厂，工人多，路也修得好，生意确实不错。林巧云得知这个消息后，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，而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。

她知道，要改变一个地方的面貌，光靠一时的热情是不够的。需要耐心，需要智慧，更需要坚持。就像她现在琢磨的小龙虾养殖，不能因为看到眼前的利益就急于求成，而是要把每一个环节都想清楚，做扎实。

这天，林巧云站在生产组部门口，看着眼前一群委屈巴巴的孩子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巧云姐，你看看我的麦芽糖钱！”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抽噎着，将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到她面前，“四娃他爹说这些都是坏的，非要用麦芽糖换...”

其他孩子也纷纷围了上来，有的掏出零碎的铜板，有的拿出皱得不成样的纸币。阳光下，那些被汗水浸湿的钱票显得格外刺眼。

“他还说要是不换，以后就不让我们去他家买糖了！”一个圆脸男孩愤愤不平地说，眼角还挂着泪珠。

林巧云蹲下身，轻轻擦去小男孩脸上的泪水。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稚嫩的小脸，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。这事儿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，但关系到整个村子的诚信问题。

“别哭了，”她柔声安慰道，随手整理着小女孩凌乱的辫子，“告诉巧云姐，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“就前天开始的，”一个高个子男孩插嘴道，“四娃他爹去青河湾进了新糖，回来就...”

林巧云眉头一皱。青河湾？这不是明令禁止的地方吗？

她站起身，转向坐在屋檐下的赵韩财和老支书。

阳光下，老支书手中的旱烟袋冒着缕缕青烟，赵韩财则一脸为难地揉搓着裤腿。

林巧云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保证书，指尖微微泛白。

夏日的阳光毒辣，照得院子里的地砖烫得吓人，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。

身后传来孩子们细碎的脚步声，她能感受到他们焦急的目光。

春花踮着脚尖，小手拽着她的衣角，其他孩子也都屏住呼吸，等待着她开口。

这事儿说大不大，说小也不小。林巧云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向坐在院子里的老支书和赵韩财。

“韩财叔，您看这事儿...”她轻声开口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