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六章 小楼

寒风凛冽，陈雨站在山坡上，目光扫过一排排的坟墓。灰白的天空下，纸钱在风中飘散，化作点点灰烬，仿佛诉说着逝者的故事。

这里躺着的，除小屁孩们的陈家人。就连被她休掉的牛大妞，也在出狱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。想到这里，陈雨不禁攥紧了手中的香。

身旁的陈大佑跪在地上，肩膀微微颤抖。许久，他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，缓缓站起身。陈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目光中带着几分安慰。

“走吧。”陈雨轻声说道，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。

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下山。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下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陈雨走在最后，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山顶，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深深刻在记忆里。

秋涛家中，炉火正旺。几个孩子围坐在火炉边，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。陈雨接过秋守盛递来的银两，手中的分量让她想起了当初的约定。

“这些年，多亏了你们照顾这几个孩子。”陈雨将银两收好，目光在孩子们身上逡巡。虽说如今这点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，但合约就是合约，她还是恪守承诺。

“给，这是给孩子们的。”陈雨从袖中取出几个鼓鼓的红封，递向孩子们。

蓝婉连忙摆手：“这怎么使得，你已经给了那么多...”

李萱也跟着说道：“是啊，你别这样。”

“收着吧。”陈雨直接把红封塞进孩子们怀里，眼角微微泛红，“我这一去金陵，下次回来不知是何时了。就当是提前给他们几年的压岁钱。”

最小的孩子仰着头问：“姑姑，你真的要走了吗？”

陈雨蹲下身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：“等姑姑在金陵安顿好了，就接你们去玩。”

李萱抹了抹眼角：“去了金陵，记得常报平安。这边有什么事，我们也好及时告诉你。”

秋涛也掏出几个红封给了孩子们。临别时，李萱塞给陈雨一大包山货干货，里面装满了当地特产。看着马车里堆满的东西，陈雨心中一暖，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。

回到西砚县后，陈雨开始着手处理各项事务。虽然原本计划是春天才动身，但既然要和柳绍、苏岩一同前往，就得提前准备。

月溪酒楼里一片忙碌。陶然正在清点账目，施玮则在厨房里指导新来的帮工。得知钱河父子即将返回，陈雨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。

至于妆玉阁，陈雨只给墨云霄送了封信。没过多久，墨云霄就带着青松来了。

“正月里，我就要去金陵了。”陈雨开门见山道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。

墨云霄挑了挑眉：“这么快？我还以为要等开春。”

“嗯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。”陈雨抿了口茶，“而且和柳绍他们一起走，也能有个照应。”

墨云霄沉吟片刻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：“那不如把第三家妆玉阁开到金陵去。正好我刚献了水晶方子，这时候在金陵开店，时机正合适。”

陈雨放下茶杯，仔细思量着这个提议。月溪酒楼需要稳扎稳打，但妆玉阁不同。在金陵开店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“六爷觉得，妆玉阁只卖胭脂水粉会不会太单调了？”陈雨提笔在纸上轻点，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。

“说起这个，”墨云霄靠在椅背上，“我这段时间问过沈棠和家里几个姑娘，她们都觉得现在买东西不够方便。要么东奔西跑，要么就得托人带。”

陈雨眼前一亮：“六爷，有没有想过把妆玉阁弄成一个小楼？”

“小楼？”墨云霄微微皱眉。

陈雨的画工不算好，但她随手勾勒的几笔，却让墨云霄眉头一挑。纸上的线条虽然简单，却透着一股独特的气韵。

“这布局，怎么看着像戏园子？”墨云霄凑近了些，手指轻点着纸面，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。她的目光在图纸上来回游移，似乎在试图理解这个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设计。

陈雨放下手中的毛笔，指尖轻轻抚过未干的墨迹。“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，“中间要留出空地，可以是圆形，也可以是方形。让人们逛累了，能靠在栏杆上歇息聊天。下面的场地，还能举办各种活动。”

这是她根据现代商场的构造画的。虽然简陋，但核心理念都在其中。她的手指在图纸上游走，为墨云霄解释着每一处的用途。

墨云霄的眉头微蹙，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。“只是...”她迟疑片刻，“是不是太大了些？这样的规模，在金陵也少见。”

“这可是金陵！”陈雨眼中闪过一丝雀跃，“繁华之地，自然要有与之相配的规模。”她站起身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，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盛景。

墨云霄追问道：“就算是金陵，这么大的地方，要怎么用？总不能空着吧？”

陈雨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墨云霄，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。“胭脂水粉、首饰衣裳、笔墨纸砚、琴棋书画，奶茶小零食安排上...”她一样样数着，“你说，这些东西够不够填满一栋楼？”

墨云霄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，“你是想把所有女子用的东西都集中在一处？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和赞叹。

“正是。”陈雨微笑着点头，“你觉得如何？”

墨云霄站起身，在房间里踱了几步，若有所思。“理论上确实可行，但那些姑娘们会不会买账，还得另说。金陵的贵女们，向来是各家铺子轮着逛。”

“那就去调查。”陈雨轻笑一声，“我们可以先摸清楚她们的喜好。”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。一个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场所，对金陵的人来说，既新鲜又便利。

墨云霄眼前一亮，当即拍板，“好，我回去安排，近期就去金陵实地看看。”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似乎已经在规划具体细节。

突然，墨云霄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，“对了，你还记得王以筠吗？”

“自然记得。”陈雨心中一动，想起王家曾想让王以筠做墨云砚的填房。她放下手中的茶盏，静待下文。

“双方已经谈妥，等我哥出孝，就准备定亲。”墨云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。

陈雨轻声问：“大少爷同意了？”她的目光落在墨云霄脸上，试图捕捉更多信息。

“我哥不点头，我娘是不会应的。”墨云霄叹了口气，“这事说来也怪，原本我娘对王家并不热络，但最近不知怎的，态度突然转变了。”

陈雨默然，只道了句：“但愿顺遂。”她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，但此时不便多问。

“是啊，我哥总要再娶，希望王家小姐能与他相得。”墨云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