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 大婚（二）

进了洞房，苏岩掀开盖头，两人分食了半生的饺子。饺子的馅料是陈雨亲手包的，虽然形状不太完美，但吃在嘴里却格外香甜。

“头上的凤冠重不重？要不要我帮你取下来？”苏岩问道，声音里带着关切。

“快帮我取下来吧，我脖子都酸了。”陈雨如释重负地说道。她能感觉到脖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发颤。

苏岩小心地取下凤冠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。“待会儿我要去敬酒，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。”他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。

陈雨拉住他的手，“让柳华来陪我就好，你们男人家该热闹热闹。”她能感觉到苏岩掌心的温度，那么真实，那么安心。

“那我让大钱准备些吃的送来。”苏岩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，似乎想要把这一刻永远记住。

不一会儿，柳华端着饭菜进来，还有小四跟在后面。饭菜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，勾起了陈雨的食欲。

“嫂子，我先过去了。”小四放下托盘就要走，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涩。

“记得适量，别贪杯。”陈雨叮嘱道。她知道这些小子们最容易在喜宴上喝多。

等人走后，柳华递上一个荷包，“亲手为你绣下的，愿你终身幸福。”荷包上的针脚虽然不够细腻，但每一针都透着真心。

陈雨接过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，心里一暖，“谢谢柳华。”她能想象出柳华熬夜赶工的模样。

两人一边吃着饭菜，一边听着外面的喜庆声响。偶尔传来几声醉汉的喧哗，惹得两人忍俊不禁。

柳华收拾完碗筷，又端来一壶酒，“曹爷爷说这是给小姐准备的合卺酒。”酒香四溢，在空气中缓缓飘散。

陈雨看着那酒壶，心跳不自觉加快。这一杯酒下去，她和苏岩就真的成了夫妻。这个认知让她既紧张又期待。

不一会儿，柳华带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进了房间，两人手里各提着一桶热水。暖黄的烛光下，水汽袅袅升腾，驱散了些许寒意。

“嫂子，我叫七十七，公子让我来伺候您。”那姑娘爽朗地笑道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，“他说他那边一时半会儿走不开，让您先休息。”

陈雨打量着眼前这个说话干脆利落的姑娘，她身着一袭青色劲装，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腰带，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气。不知为何，陈雨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好感。

“不用伺候，你带柳华去前面玩吧。”陈雨温和地说道，目光落在柳华身上，“柳华，去吧。”

七十七也不客气，朝陈雨点点头，拉着柳华的手就往外走。临出门前，还不忘回头叮嘱：“嫂子若有什么需要，尽管吩咐。”

房门轻轻合上，陈雨终于松了口气。她缓缓站起身，指尖轻轻抚过繁复的嫁衣，一丝疲惫爬上眉梢。这身嫁衣虽然华美，却着实沉重，穿了一整天，她的肩膀都有些酸痛。

褪去嫁衣，换上一身素雅的家常衣裳，陈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。她来到铜镜前，望着镜中的自己，眉眼间还带着些许喜庆的红妆，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倦意。

屋内设了两个暖炉，但寒冬的夜里仍觉得有些冷清。陈雨仔细地洗漱完，坐在床边开始收拾床上的桂圆、枣子等喜庆物件。红彤彤的枣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，她随手拿了一颗放入口中，甜中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。

收拾妥当后，陈雨钻进温暖的被窝，从枕边取出纸笔，准备规划酒楼和妆玉阁的事。可惜早上起得太早，加上一天的劳累，没写多久就开始打哈欠。她强撑着又写了几行，却发现字迹越发潦草，终是抵不住困意，不知不觉就靠在床头睡着了。

烛火摇曳，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苏岩推门而入时，正看见陈雨歪着头睡得正香。她的发髻有些散乱，几缕青丝垂在脸颊边，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
苏岩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，修剪一下灯芯，又去净房洗了个澡。待他擦干头发回来时，陈雨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。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，想要扶她躺下。

“什么时辰了？”陈雨突然睁开眼睛，声音还带着几分困倦。

“快子时了，”苏岩有些懊恼地说道，“把你从美梦中惊醒了？”

“没有，我本来就睡得不沉。”陈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，突然想起什么，“交杯酒都没来得及碰。”

苏岩闻言，立刻起身去端来两杯酒。酒是早就备好的凤凰醉，此时已经温得恰到好处。他扶着陈雨坐起来，将酒杯递到她手中。

烛光下，两人手臂交错，将酒杯凑到唇边。醇香的酒液入喉，带来一丝暖意。饮尽杯中酒，苏岩取出一把小剪刀，两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，编成同心结放进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里。

院外响起更夫打更的声音，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。陈雨抬头看向苏岩，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：“子时到了。”

“嗯，睡吧。”苏岩掀开被子躺下，动作轻柔地避免弄乱床铺。

陈雨挑眉看他：“就只是睡觉？”

“你还小，”苏岩把她搂进怀里，语气温柔却坚定，“我问过宁大夫，说女子年纪大些生育更安全。”

“这么早就把人拐回家干嘛？”陈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。

苏岩沉默片刻，轻声道：“早点娶回家，我也好早点安心。”说着，他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。

陈雨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，渐渐睡去。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，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。

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，只余下一点余温。陈雨伸了个懒腰，简单绾了个发髻就准备去洗漱。她推开房门，迎面就遇到端着热水来的七十七。

“嫂子早！”七十七精神抖擞地打招呼，脸上的笑容比昨晚还要灿烂。

陈雨看着她手中的水盆，温声说道：“以后不用这样伺候。”

“我愿意的！”七十七一边帮她倒水一边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公子娶了嫂子真是太好了，我们都特别喜欢您。”

“我做什么让你们这么喜欢了？”陈雨一边洗脸一边问道。

“因为你们是真心相爱啊，”七十七放下水盆，语气里带着向往，“像我们这样的人想找个知心人很难的。要么对方是粗鄙武夫，要么是自命不凡的书生，要么是铜臭商人，很难有共同语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