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九章 妆玉阁（二）

妆玉阁的招牌是陈雨到来后第二天才完工的。

崭新的金字招牌被红绸遮住，在晨光中透出隐约的光泽。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，对这家即将开业的新铺子充满好奇。

“这是什么铺子？”一位身着绿衫的妇人停下脚步，仰头打量着那遮掩的招牌。

“听说是卖胭脂水粉的。”旁边的老妇人压低声音，“这条街上还从未开过这样的铺子呢。”

“胭脂水粉？”又一位路过的年轻女子驻足，眼中闪过惊喜，“终于不用跑到城西那家老店了。”

陈雨站在铺子门口，听着这些窃窃私语传入耳中。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，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她的目光扫过街道两旁，心中暗自盘算着开业后的情形。

店内，几个伙计正在忙着整理货架。玻璃制成的瓶瓶罐罐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，映得整个店面明亮通透。

“姑娘，这些瓶子要摆在哪里？”一个伙计抱着一箱玻璃瓶走过来。

陈雨转身走进店内，指着靠窗的架子说：“放在这里，要按大小排列整齐。记住，每个瓶子都要擦得一尘不染。”

“是。”伙计应声，小心翼翼地摆放起来。

这时，苏岩快步走了进来，“墨公子来了。”

陈雨闻言，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襟。墨云霄的身影随即出现在门口，他今日一身月白色长衫，衬得整个人越发清俊。

“墨公子。”陈雨微微欠身。

墨云霄点头示意，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，“布置得不错。”

“这边请。”陈雨领着墨云霄往里走，苏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。

穿过主厅，陈雨掀开一道帘子，露出一个狭长的夹间。梳妆台、衣架、软榻一应俱全，空间虽小却也能容纳三四人。

“差点忘了这里。”陈雨松了口气，“这是给女客人准备的更衣室。”

她走到梳妆台前，手指轻轻抚过镜面。镜中倒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，这些日子的忙碌显然让她有些透支。

“有些女子不愿在外人面前试妆，可以到这里来。”她解释道，“每个女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。”

墨云霄点头赞同，“确实考虑周到。”他的目光在镜子上停留片刻，“我已经让人送了镜子和胭脂水粉给岳知川夫人。金陵那边也准备好了，开业前就能送进宫里和镇国公府。”

陈雨听着，眼底闪过一丝思虑。镜子只是引子，真正的重头戏是玻璃。只要北冯河察觉到玻璃的价值，墨云霄就能顺理成章地献上配方。

“开业的事...”墨云霄欲言又止，眉头微蹙。

陈雨摇头，“不能像月溪酒楼那样大张旗鼓。”她走到窗边，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，“女子的生意，要讲究分寸。”

窗外，一队骑马的公子哥从街上经过，引得路人纷纷避让。陈雨若有所思地说：“不如让知州夫人办个赏花会，让贵女们先用上我们的胭脂水粉。”

墨云霄叹了口气，“世人对女子确实太过苛刻。”

这句话勾起了陈雨的好奇，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？”

“想问我为何不成亲？”墨云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
陈雨摇头，“我是想知道，你会如何对待未来的妻子？”

这个问题让墨云霄愣住了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，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。

良久，他才缓缓开口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：“若有一日遇到心仪之人，我定会真心待她，让她觉得嫁给我是一种幸福，而不是不得已的选择。”

苏岩在一旁挑眉，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雨一眼。

陈雨感觉脸上有些发烫，连忙转移话题。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在偷看胭脂的春芳身上。这个小丫头刚来时还怯生生的，现在已经活泼了许多。

“春芳，秋芳。”她唤来两个小丫头。

这是掌柜给她们起的新名字，总比五娘四妞好听。两个小丫头快步跑来，眼中带着期待。

陈雨从柜台上拿出两张胭脂纸，“来试试。”

两个姑娘受宠若惊，“这是给客人用的...”

“你们就是最好的活招牌。”陈雨笑着说，“你们肤色偏黄，这两种颜色最适合不过。”

在墨云霄的示意下，两个姑娘终于接过胭脂纸。她们来到镜前，小心翼翼地将胭脂纸含在唇间。

淡淡的红色染上唇瓣，又在腮边晕开一抹淡粉。镜中的两张青涩面庞顿时明艳了几分。

“好看！”秋芳忍不住惊呼，又赶紧捂住嘴，羞涩地低下头。

春芳也红着脸，不停地打量镜中的自己。

陈雨满意地点头，“以后每天都要这样打扮。”

墨云霄在一旁看着这一幕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。
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。陈雨和墨云霄对视一眼，快步走出夹间。

只见店门口围了不少人，都在议论纷纷。原来是一位贵妇人带着丫鬟婆子来了，正打量着店门口的招牌。

“这就是新开的胭脂铺子？”贵妇人问道。

陈雨快步上前，“是的，夫人。我们铺子还未正式开业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贵妇人打断她的话，“我是岳夫人的表妹，听说你们的胭脂水粉不错，特地来看看。”

陈雨心中一喜，连忙将贵妇人请进店内。

“夫人请看，这是我们的胭脂。”陈雨拿出几张胭脂纸，“每种颜色都经过精心调配，保证不伤肌肤。”

贵妇人拿起一张胭脂纸，仔细端详，“确实不错。这个颜色...”

她的目光落在春芳和秋芳身上，两个小丫头立刻低下头。

“就是用这个？”贵妇人指着她们的妆容问道。

陈雨点头，“是的。”

“果然好看。”贵妇人赞叹，“给我拿十张这个颜色的。对了，那些玻璃瓶也给我包几个。”

陈雨连忙应是，让伙计去取货。

墨云霄站在一旁，看着陈雨忙碌的身影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这个女子，确实有经商的天赋。

待贵妇人离开后，陈雨长舒一口气。开业前就有贵人光顾，这是个好兆头。

“陈姑娘。”墨云霄突然开口，“你觉得，一个女子要如何才能活得自在？”

陈雨愣了一下，认真思索片刻，“或许，是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，不必太在意世人眼光。”

墨云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“你说得对。”

铺子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，陈雨准备离开。想到钱河虽然和他们一起来的紫陵镇，但说要去拜访几个老朋友，暂时没在这边落脚，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。

“既然来了紫陵镇，不如去考察考察市场。”苏岩适时提议，看出了她的心思。

陈雨点头，拉着苏岩往附近的酒楼走去。紫陵镇作为贸易枢纽，酒楼客栈林立，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，酒香飘荡，茶香四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