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四章 去见钱明远

第二天一早，陈雨就把钱婆婆和小四赶出了厨房。厨房里很快传出阵阵香气，引得院子里的人频频侧目。

她在里面忙活了一整天，连午饭都是她亲自做好让人端出去的。案板上摆满了各色食材，灶台上的火始终没有熄灭。直到苏岩回来查看，旁人这才松了口气。

傍晚时分，陈雨终于从厨房里出来了。她提着一个四层食盒，每一层都装得满满当当。食盒上还冒着热气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。

陶然已经备好马车，将食盒小心翼翼地放好。他扶着陈雨上了车，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。马车缓缓启动，向西湖酒楼驶去。

西砚县早就传遍了县令公子看上欣来酒楼新东家的消息。今晚西湖酒楼里里外外都坐满了看热闹的人。茶客们端着茶盏，眼睛却不住地往门口瞟。

掌柜的姓徐，此时正站在柜台后面，心情异常复杂。他一边招呼着客人，一边暗自思量今晚的局面。

一方面，今晚必定能让酒楼名声大噪；另一方面，这名声却是靠着未来的对手带来的。想到这里，他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。

当陈雨戴着纱帽从马车上下来时，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窃窃私语。她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。

“这么年轻？”

“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美人呢......”

“听说她的手艺很好......”

陈雨不理会周围的议论，径直往酒楼走去。她的步伐很稳，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胸有成竹。陶然提着那个巨大的食盒紧随其后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
徐掌柜看到食盒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。他快步走到门口，拦住了陈雨的去路。

“这位客官，”他强压着怒气说道，“外带的食材请勿带进本店！”

陈雨微微挑眉，目光在徐掌柜脸上停留片刻。她的眼神很平静，却让徐掌柜莫名感到一丝不安。

“陶然，西湖酒楼可有不准外带食物的规定？”陈雨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却让楼下大堂里的喧嚣瞬间安静了几分。

她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，头戴纱帽，虽然看不清容貌，但那份从容淡定的气度却让人移不开眼。

“回小姐，并无此规定。”陶然低头应道，手中抱着的食盒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，引得不少食客频频侧目。

徐掌柜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，眼神闪烁不定。

西湖酒楼确实从未立过这样的规定，毕竟不少县里的公子哥和学子们都喜欢带些外面的小吃来此用餐。若是在这时候突然立下规矩，无异于把生意往外推。

更何况，眼前这位姑娘日后也要开酒楼，若是得罪了她，怕是要结下梁子。这些日子，他可没少听说陈雨的手段。

“这位姑娘请。”徐掌柜咬了咬牙，侧身让开了路，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陶然轻车熟路地带着陈雨上了二楼。楼梯间飘着淡淡的檀香，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，颇有些雅致。

此时未时三刻未到，钱明远尚未现身。雅间里光线明亮，窗外的桂枝树随风轻摆，斑驳的树影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
陈雨也不关门，大大方方地坐在雅间里，任由外人打量。她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，节奏平稳而从容。

楼下传来一阵骚动，随即是整齐的脚步声。钱明远来了。

他一身月白色锦袍，手持玉骨折扇，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矜贵。只是那双眼睛，却透着几分阴鸷。

“陈姑娘倒是喜欢被人围观。”钱明远手中折扇一收，嘴角带着几分讥讽。

陈雨不慌不忙地站起身，纱帽下的眸子平静如水：“民女此来是向钱公子请罪，必须得给各位当个见证人。”

她向钱明远行了一礼，裙摆轻轻拂过地面：“钱公子查封了民女的酒楼，定是有缘由。今日特备了几道月溪酒楼的招牌菜，以表歉意。”

“哦？”钱明远眉梢一挑，在桌边坐下，“让我瞧瞧是什么好菜。”

陶然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，一缕寒气顺着碎冰袅袅升起。食盒内层层叠叠，每一层都用特制的冰盒保存，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。

“此为玉露明珠。”陈雨将第一道菜端上桌，动作优雅而沉稳。

薄如蝉翼的鱼片层层叠叠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，花瓣间点缀着橙黄色的橙片，巧夺天工。汤汁清澈见底，散发着淡淡的鲜香。

钱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艳，他向来爱美，不论是人还是物。这道菜的卖相，确实无可挑剔。

陈雨将洁白的餐布铺开，一一摆上镶金的餐具。每一件餐具都擦拭得锃亮，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
就在钱明远准备动筷时，徐掌柜突然冲了进来：“且慢！”

他额头上的汗更多了，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：“钱公子，这陈姑娘与您有过节，这菜...还是让小的先试试。”

钱明远略一沉吟，点头应允。

徐掌柜取来银针试毒，又换上自家餐具，这才退到一旁。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雨，生怕她有什么异动。

钱明远夹起一片鱼肉，入口即化，鲜美的滋味在舌尖绽放。他眼中闪过赞赏：“好！”

“凤栖鸾翔。”第二道菜上桌。

去骨的鸡翅中填满了火腿丝和蔬菜，浸在金黄的高汤中。汤面上漂浮着几片青翠的香菜，香气四溢。

“月桂馈香。”第三道菜是清炖狮子头。肉团子个头适中，外层金黄，内里鲜嫩多汁。

陈雨看着钱明远狼吞虎咽的模样，心中了然，这位是个嗜肉的主。她的目光在钱明远的脸上一扫而过，又若无其事地移开。

最后一道“玉露流觞”端上来时，围观的食客们才明白为何食盒如此之大。

黑色砂钵下的小炉子仍在燃烧，一道鳝鱼汤正冒着热气。汤色乳白，香气四溢，锅底还垫着新鲜的竹笋。

徐掌柜看着这几道菜，手都在发抖。除了狮子头，其他几道都是他只闻其名，未见其形的名菜。每一道都做工精细，色香味俱全。

若让陈雨的酒楼开业，西湖酒楼怕是真要败了。他的目光在陈雨和钱明远之间来回游移，心中暗自盘算着对策。

雅间外的围观者越来越多，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有人在议论菜品的精致，有人在猜测陈雨的来历，更有人在打听月溪酒楼何时开业。

陈雨置若罔闻，静静地站在一旁，看着钱明远享用美食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
钱明远吃得心满意足，放下筷子时，目光在陈雨身上停留了片刻。他擦了擦嘴，慢条斯理地开口：“陈姑娘的手艺确实不错，只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