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苏岩留下

秋守仁闻言一愣，脑中闪过些许回忆。他想起陈家陈闻，确实在在玉京待过。这苏岩竟有这层渊源，倒是不能怠慢了。

秋守仁沉吟片刻，点头道："那就有劳苏兄弟在此守夜了。"

夜色渐深，陈梅打了个哈欠，拉着吴亮站起身来。"天不早了，我们也该回去了，"她转头对陈雨说，"等你哥嫂下葬那天，我来帮忙。"

陈雨忙不迭地道谢，目送陈梅夫妇离开。秋守仁带着秋岳兄弟也走了，屋子里顿时冷清下来。

寒风灌进屋内，雪水融化的潮气弥漫。陈雨蹲在灶台前，艰难地点燃火种，却不知如何让火势变旺。苏岩见状，走过来低声提点："给它们多些空间。"

陈雨依言拨弄木炭，火苗渐渐蹿高。她往锅里堆了许多雪，想着烧开的水总归能喝。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，陈雨陷入了恍惚。活着很难，可她又不得不努力活下去。

"你在想什么？"苏岩的声音将她惊醒。

陈雨这才注意到，苏岩正在摆弄几条长板凳。"做个简易的床，"他解释道，"直接睡地上太硬。"

陈雨低声道："抱歉，连累你要留下来。"苏岩只是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回答。他坐在搭好的"床"上，目光沉沉地望着陈雨。

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起来，陈雨起身走进房间。三个小的已经哭累睡着了，只有陈大佑轻声唤了句"小姑姑"。

陈雨这才想起，自己方才该来看看孩子们。她在心里暗暗反省，决定以后要时刻提醒自己，照顾好这四个孩子是她的责任。

"睡吧，明天还有不少事要忙，"她轻声安抚道。

陈大佑应了一声，又叮嘱道："小姑姑别忘了你脚上的伤。"

陈雨应下，给孩子们掖好被子，走出房间。堂屋里，苏岩还没有要睡的意思。陈雨不知该如何招呼他，只得找来木盆，打算处理脚上的伤。

"接着，"苏岩突然开口，抛来一个瓷瓶。

陈雨接过，疑惑地问："这是什么？"

"金疮药，"苏岩简短地解释，"涂上包扎，明天就能好。"

陈雨想着反正已经欠了苏岩不少人情，便接受了他的好意。她小心地清洗伤口，涂上药粉，用布巾包好。

苏岩见状，起身舀了些热水，迅速洗了把脸。陈雨看他准备和衣而睡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可是家中并无多余被褥，她也无计可施。

苏岩似乎看出她的为难，淡淡道："别多想，早些休息吧，明天还要张罗后事。"

陈雨点点头，突然问道："你认识我爹？"

苏岩挑眉，"怎么？"

陈雨摇头，"不管怎样，谢谢你帮我。"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："我会报答你的。"

苏岩没有回答，只是躺下闭上了眼睛。陈雨看着他的侧脸，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，究竟是福是祸？她轻轻叹了口气，回到房间，蜷缩在炕上。

陈雨辗转反侧，无法入眠。她想起白天的种种，心中愈发沉重。四个孩子的未来，如何筹办丧事，还有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债务......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
而在堂屋里，苏岩依旧睁着眼睛。他听着陈雨房间里细微的动静，眉头微微皱起。这个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女孩，能否承受得住接下来的风雨？他叹了口气，翻了个身，决定暂时不去多想。

寒风凛冽，冬日清晨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。陈雨轻手轻脚地起身，为熟睡的孩子们掖好被角。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被窝，竟感到一丝暖意。

"奇怪，"她心中暗忖，"怎么这么热乎？"

推开房门，陈雨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灶屋。微弱的火光在墙上跳动，灶底不知何时多了一堆木炭。正当她疑惑之际，大门被推开，一阵寒气涌入。

苏岩挑着水桶走进院子，抬眼瞥见陈雨，微微颔首。"醒了？"他语气平淡，仿佛这一切再寻常不过。

陈雨张了张嘴，却不知该说什么。苏岩并未在意她的沉默，自顾自地解释道："去吴家买了些柴，早上吴亮送来的。雪化得慢，我把水放到院子里的缸里了。"

他说着，轻松地提起一个巨大的水桶，稳稳当当地倒进水缸。陈雨看着他结实的手臂，不禁想起闺蜜曾经说过的话："认真做事的男人最迷人。"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在苏岩身上流连，只见他脱去外袄，露出贴身的夹袄，宽肩窄腰，身材颀长。

苏岩转身，发现陈雨还站在原地。他挑眉问道："怎么了？"

陈雨回过神来，微微摇头。"反正欠你的已经够多了，也不怕再欠这么点。"她轻声说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。

苏岩走近陈雨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："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，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。"说完，他越过陈雨，取下挂在墙上的棉服穿上。"做早饭会吗？"他问道。

陈雨犹豫片刻，还是点头应下。她走到灶边，锅里的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泡。洗漱完毕，陈雨出门倒水，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。她不禁轻嘶一声，心中暗自懊恼，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护肤品，否则这张脸怕是经不起风吹日晒。

回到屋内，陈雨开始叫醒孩子们。陈大佑已经起床，正熟练地给陈幺儿换尿布。陈雨看着这一幕，养育四个孩子，这个任务远比她想象中艰难。

她抱起陈幺儿，陈大佑连忙拿来布巾擦拭。陈二欢和陈三美也穿好衣服，乖巧地说要去洗脸。陈雨点头应允，抱着陈幺儿走出房门。

半岁的孩子早已饿了，开始哼唧起来。陈雨犹豫地看向苏岩，后者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，起身道："我去乡长家一趟。"

等苏岩离开，陈雨才松了口气。她取出奶粉和米粉，小心翼翼地调配。陈二欢眼巴巴地望着，却被告知那是弟弟的口粮。

"小姑姑，今天早上我们都吃这个吗？"陈二欢满怀期待地问。

陈雨摇头，语气坚定："那是弟弟的，我们喝粥。"

陈二欢想起昨天的粥，不禁咽了咽口水。"那小姑姑，我帮你烧火！"她欢快地跑到灶边。

陈雨开始准备早餐，决定多煮些米粥。她一边淘米一边思考，要尽快掌握厨艺，不能总是依赖他人。将米和水倒入锅中，陈雨盖上锅盖，对陈二欢说："你去和三美玩吧，我来烧火。"

灶火渐渐升腾，温暖驱散了屋内的寒意。陈雨看着忙碌的孩子们，心中涌起一股责任感。在这个陌生的时代，她必须学会独立生存。米香慢慢弥漫开来，陈雨的思绪飘向未知的将来。她知道，眼前的困境只是开始，更多的挑战还在等待着她。

陈雨深吸一口气，握紧了手中的锅铲。

米粥慢慢煮沸，香气四溢。陈雨仔细搅拌，生怕糊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