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七章 陈家的波折

第二天一早，晨光熹微，陈老头和白氏准备启程回家。院子里，马车已经备好，行李也都装载完毕。

陈老二却站在一旁磨磨蹭蹭，一副不愿离开的样子。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府里瞥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。

“二哥，你到底在等什么？”陈老三不耐烦地说，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，“再不走天黑前都到不了家！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赶多久呢！”

“我......”陈老二支支吾吾，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，“我想留下来。”

沈氏望着陈老二，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。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这个男人，一次次让她失望，如今还说出这般话来，简直令人心寒。

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陈老二站在那里，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，眼底闪过一丝痛苦，却又很快被掩盖。

“够了！”陈老三厉声打断，他快步上前，生怕两人再起争执，“二哥，你就别再说这些了。乡下还有房子地，安生过日子不好吗？再这样下去，连最后一点父子情分都要没了。”

陈老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心头涌上一阵苦涩。昨日两个孩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，那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，狠狠地刺进他的心里。他何尝不想救大丫，可那疯子扬言要他们全家的命，他若是死了，只会让季老七得逞，大丫依旧有危险。

为何没人能体谅他的难处？陈老二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，想要解释，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。

马车缓缓驶离，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格外清晰。陈大丫坐在车厢里，红肿的眼睛又涌出泪水，她低着头，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。

周琴坐在她身边，轻声安慰道：“别难过了，生活总得继续向前。这段时间你们先住东园，等梨花镇的院子修好再搬过去。大伯娘这里不差你们这几口人吃喝。”

“多谢大伯娘。”陈大丫破涕为笑，眼角还挂着泪珠。

欧志语见状，温和地说道：“以前是二丫在这帮我，你若愿意可以接手她的活计，每个月能赚点零花钱。这些活计不难，慢慢来就是。”

陈大丫连连道谢，心里涌起一丝暖意。至少还有人愿意帮她，给她一条活路。

回到村里，陈老头立刻带着陈老三去了作坊，对陈老二避之不及。每次与二儿子四目相对，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无法弥补的裂痕，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。

白氏看起来疲惫不堪，她对沈氏说：“咱们先回去歇着吧，我累了。”说着，便扶着墙慢慢往屋里走。

陈老二站在原地，张了张嘴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。他的肩膀微微耷拉着，整个人显得颓然无力。

作坊里，陈老头对刘林帆三兄弟说道：“木席和二丫一家已在兴州城安顿下来，你们若愿意也可以过去。那边的活计多，机会也多。”

三兄弟听闻此言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，异口同声道：“我们愿意！”这等好事，傻子才会拒绝。能去兴州城讨生活，谁还愿意困在这穷乡僻壤？

陈老头看着他们欣喜的模样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：“那就回去收拾吧。家里田地可以佃给村里人，可以找隔壁村的人帮忙干活，你们看着处理吧。拿不定主意，老头子可以帮你们找人。”

刘家兄郎商量了一番，最终决定将事情托付给陈老头。他们简单收拾了行李，便跟着马车离开了。

陈老二站在村口，望着远去的马车，心中百味杂陈。若不是当初因孟氏与大嫂闹翻，又因季明云伤了亲人的心，他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充满希望地活着？

兴州城，陈二丫婚后第一次回娘家那天，整个柳溪山庄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。

卢阳煊特意请了假，买了许多精致的点心，又带上钱氏准备的回门礼，陪着陈二丫回门。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衫，举止得体，看起来格外精神。

柳溪山庄里，众人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模样，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意。陈二丫穿着淡粉色的襦裙，发髻上戴着卢家送的金钗，明艳动人。

可她刚坐下就察觉到姐姐的异样：“大姐，你今天怎么打扮得如此朴素，头上一点装饰都没有？往日你最爱打扮的。”

陈大丫面色苍白，垂眸不语。她本不想露面，可若不出现，又怕二丫多想。如今倒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。

周琴见状，连忙转移话题：“绍谦，你们搬出去住，可要二丫天天去给长辈请安？”

“岳母放心，”卢阳煊连忙答道，“家父平日忙碌，巴不得我们住别院清静。家母整日应酬，逢人便夸儿媳妇，自己都待不住，哪会要二丫天天去请安。再说，我们住得也不远。”

陈二丫想起婆婆这些日子的表现，不禁莞尔。那位贵夫人虽然看起来威严，实则待她极好。

饭后，陈二丫拉着姐姐到后院的花园里。春日的暖阳洒在身上，却驱散不了心头的阴霾。她收起笑容，认真地问道：“大姐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？”

陈大丫红了眼圈，别过头去，不愿让妹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。

“你若不说，我就去问阿娘！”陈二丫作势要走。

“别去！”陈大丫一把拉住妹妹的手，哽咽道，“本不想扰你新婚之喜，可我实在难受。阿娘...她回来了，又走了。她是为救我而死的！”

陈二丫呆住了，抱着痛哭的姐姐，久久说不出话。春风拂过，带来阵阵花香，却衬得姐妹俩更加悲伤。

“你既然知道了，去给她上柱香吧。”陈大丫抹去脸上的泪水，“她临终前还特意来看你出嫁。那天我看到她站在人群中，眼里满是欣慰。”

陈二丫再也忍不住，泪如雨下：“大姐，你还恨她吗？”

陈大丫沉默良久，用力摇头。恨意早已在母亲用生命换来的救赎中消散。

卢阳煊不曾想他们大喜之日竟有此事，心疼地陪着陈二丫回到别院。整整一夜，他静静地听着妻子说起关于孟氏的往事，时而落泪，时而沉默。

次日，他顶着黑眼圈去了学堂。眼底的青黑格外明显，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。

陈四田一见到他就吓了一跳：“姐夫，你这是...”

“纵欲过度！”赵海琴不等他说完，就凑近打趣道，“卢兄啊，闺房之乐虽好，但我等求仕之人不可沉迷美色啊。要懂得节制。”

竹永康连连附和：“海宁兄说得对，绍谦应该多请教下有经验的人。这新婚燕尔，也要以前程为重啊。”

欧志远无奈地对陈四田摇头：“别听他们胡说，专心读书。你姐姐和姐夫的事，少问。”

卢阳煊脸一黑，眼中闪过一丝恼怒：“你们想哪去了！我本要说些秋闱的消息，现在...不说了！”

众人面面相觑，忙凑上前：“什么消息？快说说！”

学堂里顿时热闹起来，但卢阳煊的心思却飘向了家中的妻子。不知她现在可好些了？想到昨晚她哭得那般伤心，他就忍不住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