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一章 姐妹情深

夏天的蝉鸣声震耳欲聋，暑气蒸腾的院子里，陈三树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行囊。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天边那轮炙烤着大地的烈日，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。

“你这皮猴子，大热天的又在折腾什么？”周琴站在廊下，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，眉头微皱。屋檐下的风铃随风轻响，却驱散不了丝毫暑意。

陈三树抹了把额头的汗珠，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：“阿娘，我准备出去闯荡一番。”

“什么？”周琴一愣，手中的蒲扇停在半空，“这事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？是跟着学堂的先生吗？”

“不是不是，”陈三树连连摆手，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，“我自己去！”

正在院子里浇花的欧志语闻言也是一惊，放下手中的水壶走了过来：“你不是要参加秋闱的吗？怎么突然要出门经商？”

“二嫂，那个就算了吧！”陈三树摇头叹气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，“我这次能中秀才全靠运气，秋闱那关我是过不去的。再说了，我都十五了，卢阳煊都要成亲了，我可不想把大好年华都耗在这上面。”

周琴看着儿子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，心中暗笑。她太了解这个孩子了，从小就静不下心来读书，整日想着往外跑。

“阿娘您记得吧，”陈三树突然来了精神，掰着手指头数着，“我之前可是说过要自己挣娶妻的银子，现在还差得远呢！”

欧志语眼中闪过促狭之色：“看来你也想找对象了？看上哪家姑娘了？”

“二嫂！”陈三树脸一红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，慌忙摆手，“老子就想赚大钱，多多的钱。”

说着，他眼巴巴地看向周琴，眼中满是期待：“阿娘，您之前说过的，只要我好好读书，就让我经商。我现在已经中了秀才了！”

周琴揉了揉太阳穴，看着儿子那副讨好的模样，无奈地笑了：“我自然记得这话。只是你当真要放弃科举？这可不是小事。”

“也不是完全放弃，”陈三树望向远处，眼中闪过一丝向往，“就是觉得整日对着书本太闷了。外面的世界那么大，我想去见识见识。说不定过几年再回来读书，反倒能有新的感悟呢！”

一阵微风拂过，带来几分凉意。院子里的石榴花随风摇曳，花瓣轻轻飘落。

“说得有理，”周琴沉吟片刻后点头，“不过外头不太平，你若要出门，得多带些人手。”

“不用那么麻烦吧！”陈三树挠头，“巧竹一个姑娘都能到处跑，我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？”

欧志语白了他一眼：“你跟巧竹比什么？人家医术了得，走到哪都吃得开。你倒好，就会耍些小聪明。”

经过一番商议，周琴还是派人去祥和县请了贾永武，给陈三树组了一支镖队。临行前，周琴特意叮嘱贾永武要多加照看。

七月末的一个清晨，陈三树带着商队出发了。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，周琴心中五味杂陈。

时光飞逝，转眼到了暑天。秀州府连日暴雨，又湿又热。周琴躺在榻上，听着窗外不绝于耳的蝉鸣，烦闷难耐。

忽听马车声渐近，竹茵欢喜地进门禀报：“夫人，老太太一行人到了！”

话音未落，白氏就在沈氏和陈大丫的搀扶下进了门。后面还跟着刘林棋一家，以及陈老二和季明云。众人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。

“快请坐，”周琴忙让人上茶，又吩咐丫鬟准备热水让众人洗漱。

白氏顾不得休息，一坐下就急切地问：“三树四田在学堂吗？刚才去作坊没见着二牛和有福。”

周琴解释道：“二牛和有福去城南开了新瓦厂，这些都是用来修建城墙的。三树出门经商去了，四田在学堂专心备考。”

白氏闻言又喜又忧：“孩子们有出息就好，只是见不着三树了。这孩子，也不知道在外头过得好不好。”

正说着，陈二丫领着嬷嬷进来了。她穿着粉色长裙，发髻简单典雅，举止间透着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。

“阿爷阿奶！”她欢喜地扑向白氏，眼中含着泪光。

白氏将她搂在怀里，笑道：“二丫都快认不出来了，养得真好！这模样，比城里的小姐还要标致。”

“这都是阿娘的功劳，”陈二丫害羞地说，“为了不给卢家丢脸，我每天都在学规矩念书。”

周琴看着这一幕，心中欣慰。她注意到陈二丫和陈大丫之间的眼神交流，却并不在意。姐妹俩感情一向很好，有什么话要说也是正常。

“你们姐妹俩去花园里聊会天，”周琴温声道，“梨花镇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，只是房间有限。”

“叫二弟三弟他们搬过去住就好。”白氏立刻说，“我们住哪都行。”

夜幕降临，院子里亮起了灯笼。蛙声此起彼伏，夹杂着几声蝉鸣。周琴站在廊下，望着天边的月亮，思绪飘向远方。不知道三树现在在哪里，是否平安。

陈大丫和陈二丫坐在后院的凉亭里，说着体己话。

“二妹，你在卢家过得可好？”陈大丫关切地问。

陈二丫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帕子，轻声道：“挺好的。卢家人都很照顾我，绍谦哥哥也......”说到这里，她的脸微微泛红。

陈大丫看着妹妹羞涩的模样，不由莞尔：“看来是真的过得不错。”

“大姐，你瘦了。”她心疼地抚摸着姐姐粗糙的手掌，指尖触到一道道老茧，心头一阵刺痛。

陈大丫笑着摇头，眼角的细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，“傻丫头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倒是你，在兴州城过得如何？”

“我很好。”陈二丫低头整理着裙摆，犹豫片刻后抬眼问道：“村里的日子，还好过吗？”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担忧。

提到这个，陈大丫神色轻松了些，“那季明云如今老实得很，自从上次闹过那一出，阿爷阿奶都不认这个儿子了，她哪还敢造次。”说着，她拍了拍妹妹的手背，“你别担心。”

“当真？”陈二丫追问道，目光紧紧盯着姐姐的脸。

“当真。”陈大丫笑道，“现在她见了我，都要绕着走呢。”

听到这话，陈二丫松了口气，但看着姐姐布满老茧的手，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她起身走到窗边，假装整理窗帘遮掩泪水。

屋内一时陷入沉默，只有炉子里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
陈二丫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走向角落的柜子。她打开柜门，取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，“大姐，这是我这些日子攒下的，有些料子和银子，你带回去用。”

“使不得！”陈大丫一下子站了起来，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，“现在你可是大伯娘的亲闺女，这怎么行？”

“阿娘知道的。”陈二丫拉着姐姐的手，哽咽道，“都是我东拼西凑整出来的，你就收下吧。这些年，你为了我和有福付出太多...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化作一声啜泣。

陈大丫看着妹妹泪眼婆娑的模样，心一软，终究没再推辞。她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，“好，我收下。但你要答应我，以后别这样了。”

姐妹俩又说了许多体己话，直到暮色渐深，陈大丫才起身告辞。

等陈大丫离开后，陈二丫便直奔前院寻到了周琴。此时的前院，暮色已经笼罩，几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