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五章 秀州府的重生

“平身。”皇帝摆摆手，在主位上坐下。烛光映照下，他的眼神愈发锐利，“说吧，秀州府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？朕听说情况并不乐观。”

贤荣奉上茶水，小心翼翼地说道：“皇上为两府的灾情操碎了心，连夜赶来查看，还请保重龙体。”

周琴抬头，正要开口，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：“秀州知府宫天阔求见！”

“让他跪着！”皇帝厉声喝道，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周琴心头一紧，偷眼看向安老王爷，却见老王爷也是一脸凝重。宫天阔这半个月来日夜操劳，为何皇上如此动怒？

夜色渐深，周琴安顿好皇帝后，匆匆赶往东园。刚出大门，就看见宫天阔跪在月光下，衣衫凌乱，面容憔悴。她想上前说些什么，却又不敢停留。

东园内，梨氏等人早已等候多时。欧志语一见到周琴就迎了上来：“阿娘，皇上为何突然来了？是不是秀州府出什么事了？”

周琴拉着梨氏坐下，轻声安抚道：“皇上是明君，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定罪。这几日大家都安分些，别到处走动。”她看向窗外，月光下依稀可见跪着的人影，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。

次日清晨，周琴刚到大厅请安，就看见皇帝已经准备出门。宫天阔跪了一夜，衣衫上沾满露水，面色苍白如纸。

“带路。”皇帝冷冷地看了宫天阔一眼。

一行人刚出庄子，就听见远处传来瓦厂的响声。工人们正在忙碌，砖瓦堆积如山。

“这是什么地方？”皇帝问道，目光扫过忙碌的工人。

周琴连忙解释：“回皇上，这是臣次子陈永林的瓦厂，专为重建兴州城所用。这砖瓦比寻常的便宜许多，百姓都用得起。”

皇帝点点头，继续前行。进了城，他突然下了马车，要步行查看。

街道整洁，虽然还能看到地震留下的痕迹，但秩序井然。路过的百姓虽然衣着朴素，但精神尚可。皇帝在一个馄饨摊前停下脚步。

“客官吃点什么？”摊主热情地招呼着，“刚煮好的馄饨，热乎着呢。”

皇帝在简陋的板凳上坐下，和摊主攀谈起来。听到摊主讲述地震时的惨状，他的脸色越发阴沉。

“那天地动得厉害，房子倒了一大片。”摊主一边煮馄饨一边说道，“要不是宫大人带人及时救援，死的人会更多。后来又是发粮食，又是搭帐篷，现在我们才能重新开张做生意。”

周琴在一旁听着，看见皇帝的脸色稍霁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。

接下来几天，皇帝走遍了秀州府的大街小巷，看过灾民安置点，查看过重建工程。每到一处，都能听到百姓对宫天阔的称赞。

第三日傍晚，皇帝终于宣宫天阔觐见。

大厅内烛火通明，宫天阔跪在地上，声音沙哑：“臣知罪。”

“知罪？”陛下嘴角微微上扬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，“你可知道朕为何动怒？”

宫天阔低着头，不敢答话。

“你身为一府知府，遇到如此大灾，不第一时间上报朝廷，反而私自处置。若非周琴送来密报，朕还被蒙在鼓里！”皇帝重重拍案，“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？”

宫天阔颤声道：“臣只想着先救人，怕耽误时机...”

“荒唐！”皇帝怒喝，“若非亲眼所见，朕差点就信了那些弹劾你的奏折。”

周琴心中一动，终于明白皇帝为何突然驾临。原来是有人趁机弹劾宫天阔，说他擅作主张，私自处置朝廷命官。

“起来吧。”皇帝的声音缓和下来，“这次是你处置得当，朕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。不过以后遇到大事，还是要及时上报。”

宫天阔磕头谢恩，脸上终于有了血色。

周琴看着这一幕，心中暗暗庆幸。皇帝亲临视察，不仅没有降罪宫天阔，反而肯定了他的作为，这对秀州府的重建无疑是个好消息。

冬日的暖阳洒在街道上，行人来来往往，一个馄饨摊前围着几个食客。热气腾腾的馄饨香味飘散在空气中，引得路过的人频频驻足。

“这房子住着可真舒坦。”摊主一边熟练地煮着馄饨，一边感慨道，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笑意，“结实又干净，住个几十年都不会漏风漏雨。”

他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递给客人，继续说道：“父母官赏赐了我们良田布匹和口粮，我现在早上摆摊，晚上做农活，日子总算有了盼头。”

说到这里，摊主停顿了一下，声音有些哽咽：“这是今年第一个年，想给婆娘和孩子们割两斤肉过个好年。以前啊，别说肉了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。”

其中一位食客将碗中的馄饨吃完，起身时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，放在桌上。银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引得周围几个食客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。

“客官，您给多了！”摊主连忙追上去，脸上写满了慌乱，“这碗馄饨才值几十文钱，我找不开这么大的银子啊！”

那食客只是摆摆手，继续往前走，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。

“主子的赏赐，收着吧。”跟在后面的随从回头笑道，眼中带着几分善意。

摊主愣在原地，看着手中的银子，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渐渐转为惊喜，最后眼眶微红，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。

一行人沿着街道向城西走去。街道两旁整齐地排列着一模一样的房子，每户门前都挂着红灯笼，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增添了几分喜庆。

路过一户人家时，那位食客停下脚步，向屋主讨水喝。进到院子里，他仔细打量着房子的布局结构，目光在墙面和房梁上来回扫视。

“这墙面上了白灰，比我的手还干净。”主人家热情地介绍着，眼中满是自豪，“我们住在这里都小心着呢，担心玷污了院墙。知府大人说了，这是咱们的新家，得好好爱护。”

从屋里出来后，那位食客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，“永宁侯，四千栋房子才要十万银子，陈永林这生意亏大了。”

周琴松了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：“本想为秀州府的重建尽绵薄之力，那孩子也没想着靠瓦厂挣钱。他说过，只要能帮到百姓，亏些也值得。”

走在路上，不时有百姓认出他们，纷纷行礼问好。有的甚至跪在地上磕头，被随从们连忙扶起。

来到育婴堂门前，院内传来此起彬伏的孩童哭声。几个奶娘正忙着照顾婴儿，年纪稍大的孩子则在院子里玩耍。

宫天阔赶紧上前解释：“皇上，这是专门收容孤儿的地方，已经请人来照顾孩子们。秀州书院的学子每日都会来教学，让这些孩子也能读书识字。”

他指着院子一角的菜园继续说道：“这些菜都是孩子们自己种的，等大些就能学门手艺，将来也能自食其力。”

随后，众人来到城南，看着正在修建的城墙。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，工人们来回搬运着砖块，石灰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