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四章 周小玉的成就与韩莲的抉择

周小玉和庄实回到家时，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村子。远处的山峦被染成了深紫色，零星的炊烟在天际缭绕。

梨氏早早就在门口等着，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单薄。看到小两口回来，她连忙迎上前，拉着他们往周琴那边去。衣袖在晚风中轻轻摆动，显示出她内心的急切。

“阿奶等等！”周小玉忽然停下脚步，蹦蹦跳跳地跑回屋里。她的身影在昏暗中灵动得像只欢快的小鸟，很快抱出一个鼓鼓的包袱。

梨氏眯着眼睛打量那个包袱，好奇地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周小玉眨着明亮的大眼睛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：“阿奶别急，一会儿就知道啦！”她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
夜色渐深，三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周琴家走去。路边的槐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，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周小玉一路上都紧紧抱着那个包袱，生怕弄丢了似的。

到了周琴家，周小玉一进门就欢快地喊道：“姑母姑母！我来啦！”她的声音清脆悦耳，像是春日里的黄鹂。

周琴正在廊下整理账本，听到外甥女的声音抬起头来。看着小姑娘容光焕发的模样，眼底闪过一丝欣慰。这段时间的历练，让这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了。

“姑母，您看！”周小玉把包袱往桌上一放，动作轻快地解开包袱，“这是我们面馆这段时间的收入。”包袱打开的瞬间，里面的银钱堆成小山，在烛光下闪着温润的光泽。

她先取出十两银子，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：“这是姑母当初给的本钱，一定要先还给您。”说着，她抬头看向姑母，眼中满是感激。

梨氏站在一旁，看着满桌的银钱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：“这...这得有多少啊？”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
杜嬷嬷取来秤称，开始清点。碎银子竟有四十五两，铜钱数到手软，凑了近十九两。完整的银锭更是有三十二两之多。

“九十六两...这么多？”梨氏激动得手都在抖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
周小玉连忙扶住老人家，轻轻给她顺气：“阿奶别激动，慢慢来。”

周琴看着这一幕，轻声叮嘱道：“以后别跟阿奶说这些了，她年纪大了，受不了这样的刺激。”

周小玉乖巧地点点头，随即又想起了什么，眉头微微皱起：“就是那个韩莲，天天在面馆门口杵着，像个幽灵似的，烦死了！”说起这事，她的语气里满是烦躁。

提起韩莲，梨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，眼中闪过一丝厌恶。屋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。

“她不是要再嫁吗？”周琴放下手中的账本，若有所思地问道。

“退亲了。”周小玉撇撇嘴，“听说连彩礼都不要，那家人就是不肯娶她。现在又想回来找我们的麻烦。”

周琴沉吟片刻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：“她的彩礼还在我们这里，不如...”

“还给她？”周小玉眼睛一亮，立刻领会了姑母的意思。

“让杜嬷嬷去探探她的口风。”周琴说着，看向一旁的杜嬷嬷。老嬷嬷会意地点点头。

第二天一早，杜嬷嬷特意换上一身破旧的衣裳，头发也随意地挽了个髻。她提着装满小鱼的篮子，在面馆门口摆起了摊子。

韩莲如往常一样来了，看到自己平日里站的地方被占了，脸色有些难看，只好往旁边挪了挪。她站在那里，目光始终盯着面馆的门口，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
杜嬷嬷装作不会做生意的样子，卖了几条鱼就亏了本。她故意叹气，引来韩莲的注意。

“婆婆，这鱼您卖亏了。”韩莲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。

“哎呀，咱这大妈头回摆摊赚钱，啥也不懂。”杜嬷嬷笑眯眯地说，眼角的皱纹堆成一朵花，“姑娘，你在等人？”

韩莲的目光飘向面馆里忙碌的周小玉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没说话。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“这么俊俏的姑娘，要不要我给你说个亲？”杜嬷嬷继续套着话，“我认识不少好人家呢。”

“我是寡妇。”韩莲苦笑一声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。

“寡妇怎么了？”杜嬷嬷放下手中的鱼，语重心长地说，“你这么年轻漂亮，再嫁个好人家多好。总不能一辈子守着...”

韩莲的表情微微变化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杜嬷嬷看在眼里，心下已有了计较。

就在这时，面馆里传来一阵喧闹声。几个食客正在争抢最后一碗羊肉汤，周小玉忙着调解。阳光透过面馆的门帘洒进来，将她的身影映得格外耀眼。

韩莲站在阴影里，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。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，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。

杜嬷嬷装作不经意地说道：“听说前些日子有个寡妇，拿着前夫家的彩礼重新开始，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...”

这句话像是一颗种子，悄悄地种在了韩莲的心里。

韩莲站在渡口，眼眶泛红，心如死灰。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吹散了她凌乱的发丝，却吹不散心头的愁云。

杜嬷嬷见她神色黯然，连忙上前，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。“哎呦呦，我就随口问问，你怎么就哭上了？”她轻轻拍了拍韩莲的肩膀，“有什么难处跟老婆子说说，没准我能给你出个主意。”

这番话说得亲切，韩莲心头一酸。自从婆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，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样温暖的话语了。村里人见了她，不是指指点点，就是绕道而行。

看着眼前这位满头银发的老人，韩莲咬了咬发白的下唇，眼泪不住地往下掉。她蹲下身，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。说着说着，声音越发哽咽。

“我本不想这样的...”她抽噎着，“可是家里实在太难了。婆婆眼睛看不见，祖母年迈体弱，小姑子又病重在床。小姑夫孤身一人连船都开不了，更别说照顾一大家子。”

杜嬷嬷听完，轻叹一声，眉头微蹙。“年纪轻轻就和婆家闹翻，这可不是明智之举。既然都要再嫁了，怎么又反悔？”

“并非我想食言。”韩莲擦了擦眼泪，声音带着几分苦涩，“那边家里得知我们惹上了大人物，怕被连累，才悔婚的。”

杜嬷嬷眉头皱得更深，“这么说，当初是男方主动提亲？”

“是啊。”韩莲点点头，眼神有些恍惚，仿佛回到了那时的场景。“他是隔壁村的，从小就认识。他家在本村有几门亲，听说我守寡就托人来打听。”

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刚刚当上新手妈妈，他们就找上门来，给了三两彩礼和一些东西。我娘见了这门亲事，高兴得跟捡到宝似的，说是老天爷疼我，当场就应下了。”

杜嬷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，“你当时是怎么想的？孩子那么小就要送人？”

韩莲的肩膀微微颤抖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。“我能有什么办法？婆婆是瞎子，祖母年迈，小姑子又病重。小姑夫独自一人都无法下水。他们是外来户，村里无人照应。我没本事撑起这个家，只能听爹娘的...”

话未说完，几个村民围了过来，都想买鱼。有人认出了韩莲，立刻露出嫌恶的表情，低声议论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