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章 沈娘子的牺牲与钱家的阴谋

“阿娘！”欧志远和欧志语同时喊出声来，声音里带着焦急和不解。

沈娘子坐在床边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，神色坚决。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，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别说了，装病最好。得罪人的事，能不做就不做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
欧志语站在门口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她转身跑出去，裙角在门框上带起一阵风。屋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。

陈二牛追了出去，看见欧志语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抹眼泪。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，在她身上洒下点点光斑。

“志语。”他轻声唤道。

欧志语转过身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。她抽噎着说：“阿娘不让我嫁人后贴补娘家，哥哥担心我不好管教，这才考虑接受钱家的婚事。他们都是为了我好，可是......”

话未说完，又是一阵哽咽。春风拂过，带来远处梨花的香气，却抚不平她心中的苦楚。

陈二牛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，递到她面前。帕子上绣着几朵淡雅的梅花，是他娘亲绣的。

“这都是小事一桩。”他的声音温和，“赶考缺银子，咱们理应出手相助。若岳母想自己挣钱，让我先去和母亲商量，让她教些吃食手艺。”

欧志语接过帕子，指尖微颤。她抬头看了眼陈二牛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意：“谢谢你。”

院子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，一片嫩叶随风飘落，落在欧志语的肩头。陈二牛伸手要替她拂去，却在半空中停住，最终还是收回了手。

沈娘子说装病就装病，当天就换上薄衣在外头转了许久。春寒料峭，她没穿厚衣，直到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回屋。回到柳湾镇的当晚，她就发起高烧来。

欧志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在屋里团团转。他一会儿给阿娘煎药，一会儿又去请大夫，哪还顾得上什么亲事。

“阿娘，喝点粥吧。”欧志远端着热粥，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。

沈娘子靠在床头，脸色苍白，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。她摇摇头：“不想吃。”

“您得吃点东西，不然身子更撑不住。”欧志远执着地将粥碗往前递了递。

消息很快传到钱家，钱夫人听说后气得直跺脚，珠钗都晃得叮当作响。她站在钱员外的书房里，声音尖利：“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！老爷刚去提亲，她就病倒了！”

钱员外坐在太师椅上，眉头紧锁：“县里最好的大夫都去看过了，你是说大夫也跟着演戏不成？”

“那也是故意的！”钱夫人瞪着钱员外，眼中闪着怒火，“我不管，这门亲事必须成！娇娇都委屈得做不成伯夫人了，连秀才娘子都做不了，我还有什么脸见人！”

书房里的檀香袅袅升起，钱员外揉了揉太阳穴，只觉得头疼。他无奈地唤来管家：“准备些厚礼，去探望欧夫人。”

“什么探望，是说亲！”钱夫人又嚷起来，声音里带着不依不饶的意味。

“够了！”钱员外猛地拍了下桌子，“人家正病着，这时候说亲是结亲还是结仇！”

钱冬梅倚在门框上，冷笑一声：“不过是攀上了陈家那种暴发户，欧家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！”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屑。

钱夫人瞥了女儿一眼，语气里带着责备：“当初让你去陈家，你要是抓住机会，现在也不用跟个破落户纠缠！”

这时，孟氏悄悄凑上前来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夫人，小姐，欧家那位姑娘还是待字闺中，若是......”她欲言又止，“只要把事情都办妥了，陈二少爷那样老实的人，肯定会负责。”

钱夫人眼前一亮，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赏给孟氏。银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，映着钱夫人算计的目光。

钱冬梅却撇了撇嘴，一脸不屑：“一个农家汉子，也配让我爬床！”

“小声点！”钱夫人左右看看，压低声音道，“先过门，再争爵位。有阿娘帮你，陈家大房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！”

钱家管家带着厚礼到了滨水客栈，竹掌柜站在柜台后面，遗憾地摇头：“欧秀才回学堂了，欧夫人身旁就欧小姐一人伺候，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见客。”

管家还想说什么，竹掌柜已经转身忙去了。春日的阳光透过客栈的门窗洒进来，照在地上的影子被来来往往的脚步踩碎，就像钱家的如意算盘一样，落了个空。

欧志语站在母亲房门外，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，心里揪得慌。她知道阿娘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，可是看着阿娘受苦，她又何尝好受？

陈二牛每日都会来看望，虽然不能进屋，却总会带些补品。他站在院子里，望着二楼紧闭的窗户，眼中闪过担忧。

春风拂过，带来远处梨花的香气。院子里的老槐树依旧婆娑作响，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参汤，那是陈二牛刚刚让人送来的。

与此同时，钱家大宅内，钱员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，他最担心的是钱夫人和钱冬梅会闹腾，但出乎意料的是，这对母女得知此事后竟然异常平静。

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地上，钱员外站在书房里，眉头紧锁。这种反常的平静让他心生警惕，多年的为官经验告诉他，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危险。

“你们又在打什么主意？”钱员外转身，目光锐利地盯着坐在软榻上的妻女。

钱夫人抿了一口茶，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：“老爷多虑了，既然事已成定局，我们又能如何？”她的语气轻描淡写，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钱冬梅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绣帕，一言不发。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。

钱员外狐疑地打量着她们，却也无法从这对母女平静的表面看出什么端倪。公务缠身的他，最终只得作罢，转身离去。

书房的门刚一关上，钱冬梅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。她猛地将手中的绣帕摔在地上，咬牙切齿道：“凭什么？凭什么那个乡下丫头能嫁给欧家？”

“月娇，”钱夫人伸手轻抚女儿的后背，“不要急，娘自有安排。”

钱冬梅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：“娘，那个贱人配不上欧家。”

“自然配不上，”钱夫人冷笑一声，“所以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一点。”

第二天午后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进了村子。陈巧竹回来了，但她并没有直接回家，而是气喘吁吁地奔向周琴家。她的裙角沾满了泥土，显然是一路快跑而来。

“巧竹姐！”陈巧儿站在院子里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熟悉的身影，惊喜地叫道。

短短不到一年，陈巧竹的变化令人惊讶。曾经瘦小黑黄的丫头，如今个子拔高了不少，气色变得粉嫩水润，整个人焕然一新。一双大眼睛灵动有神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几分城里人的气质。

周琴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，见到陈巧竹也是一愣：“这才多久不见，都长这么标致了。”

陈巧竹红着脸，顾不上寒暄，急切地说：“婶子，我今天来是有要紧事要说。”她的眼神不安地四处打量，显得格外紧张。

周琴见她神色凝重，立即收起了笑容：“进屋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