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一章 陈大丫的决断

白氏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样子，忽然想到什么，眼睛瞪得老大。“大丫，你有喜了？”

陈大丫红着脸点点头，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，“阿奶，这两个月没来月事，应该是有了。”

“这可是大喜事啊！怎么不早说！”白氏又惊又喜，拉着大丫的手上下打量。

消息很快传开，刘林棋的三个哥哥得知弟妹有孕，也都放下手中活计跟了出去。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口走去，路上引来不少村民的注目。

孟氏早就等得不耐烦，见到这么多人来，却只盯着陈大丫。她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，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“死丫头！我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我？快点让守门的放行，我要回家！”

刘林棋挡在陈大丫面前，身形挺拔如松。陈大丫下意识护住腹部，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。春风吹过，带起她的衣角，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火药味。

“阿娘，你跟我爹早就断了夫妻缘分，这是孟家的意思，你不也点头答应了吗。”陈大丫的声音很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你该去找孟家，而不是在陈家门口撒泼。”

“你这个不孝女！竟敢顶撞我！”孟氏脸色狰狞，作势要打，却被刘林棋一把拦住。

“够了！”刘林棋声音低沉，带着压迫感，“要是继续胡闹就把你轰出村子！”

“你算什么东西？”孟氏虽然被刘林棋的气势震住，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，“一个外人也敢管我的事？”

“我是大丫的夫君。”刘林棋目光如炬，“你若再敢对大丫无礼，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孟氏瞪大眼睛，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。“贱人！你竟然嫁给这种老男人！不要脸的东西！”

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陈大丫的怒火。她从刘林棋身后走出来，目光凌厉地看着孟氏。“够了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？从小到大你可曾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？我和二丫就是你的丫鬟，所有活计都是我们做！你除了惹是生非还会什么？”

村口的桃松在风中轻轻摇曳，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围观的村民们窃窃私语，指指点点。有人同情陈大丫，有人摇头叹息，更多的人在看热闹。

孟氏被这一番话说得脸色发白，但很快又恢复了泼妇本色。“你个没良心的，我怀胎十月生下你，你现在倒好，跟着外人一起欺负我！”

“怀胎十月？”陈大丫冷笑一声，“那你可记得我小时候发高烧，是谁照顾我？你只顾着打麻将，要不是隔壁李婶帮忙，我早就没命了！”

陈大丫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叫她一声闺女的女人，心中百味杂陈。初春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雨丝，打在她的脸上，却远不及内心的凉意。

村口的老槐树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，他们窃窃私语，指指点点。有人同情，有人嘲讽，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心态。

“大丫......”孟氏向前迈了一步，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，“闺女，娘知道以前对不住你，可你也知道，那都是被人蒙蔽了啊！”

陈大丫擦了擦眼角的泪，声音冷若寒霜：“我可没这能耐替你摆平，我早已许配他人。”她停顿片刻，目光扫过孟氏满是褶皱的脸庞，“你要找二丫更是不可能，她还在家里靠阿爹养着。”

说到这里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，眼底浮现出一丝痛楚：“至于有福，你最后的希望，因为你的所作所为，他现在连门都出不了。”

孟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，她踉跄着想追上转身离去的陈大丫，却被围观的村民们拦住。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，显得更加狼狈不堪。

“大丫！你不能不管我啊！”孟氏声音哽咽，眼泪夺眶而出，“你二舅死了，大舅和大舅母现在都不认我了。我帮他们揪出那个水性杨花的苗氏和那个野种，他们却这样对我！”

她跪在泥泞的地上，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当时是你大舅建议我断了这段姻缘，如今他们再次把我往外轰，你要是不管我，我可怎么办？”

陈大丫停下脚步，眼泪无声滑落。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，也模糊了那些不堪的回忆。

“孟家既然亏欠于你，你该去找他们，别在这添乱惹事。”她回头看了眼这个曾经的母亲，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，“实在不行，去找县令大人评理。以后别来了，别逼我恨你。”

孟氏如遭雷击，呆立当场。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。

“这不是当初那个和离的孟氏吗？”

“可不是，听说在牢里蹲了好几年。”

“活该！谁让她当初那么狠心。”

“可怜大丫和二丫，摊上这么个娘。”

村长看不下去了，叹了口气：“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？你还是走吧。”

孟氏愤怒地剜了村长一眼，跺着脚离开了。她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萧瑟。

陈大丫走到周琴家门口，突然说想去找大伯母说说话。她的眼睛红肿，脸色苍白，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。

周琴看到她来，一点也不意外。她放下手中的针线，示意陈大丫坐下：“见到你阿娘了？”

陈大丫点点头，坐在石凳上，苦笑道：“她在牢里这么久，还是一点没变。刚才服软，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。”

眼泪再也止不住：“大伯娘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要摊上这样的母亲？”

周琴递过手帕，轻声道：“摊上什么样的父母不是我们能选的，人生路要靠自己走。你阿爹疼你们，阿爷阿奶也都是好人，别因为她一个人就觉得活着没意思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变得严厉起来：“她那种人，没人管也能活得很好。你现在为她流的眼泪，都是白费。”

陈大丫愣住了，手指绞着衣角：“可是她刚才看起来真的很可怜......”

周琴冷笑一声：“她在牢里吃过苦，现在是真可怜。但你等着看吧，她这种人，走投无路时什么都干得出来。”

果然，几天后就传来消息，孟氏去县衙告了孟富贵，要回了二两银子。紧接着，她就把自己卖身给了钱家做奴仆。

这个消息在村里传开后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有人说她是活该，也有人叹息世事无常。

“大伯娘的预言竟然成真了。”陈大丫站在院子里，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。春雨过后，天空格外清澈，但她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。

白氏气得直跺脚：“安分守己不愿意当，偏要去做奴才！幸亏你们断绝关系了，不然这名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！”
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往周琴家走。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妇人，又说起了陈二牛的婚事。

“阿娘，二牛的亲事已经定了。”周琴见她又要絮叨，连忙打断她。

“真的？”白氏眼睛一亮，“谁家姑娘？”

“三树四庄同窗欧志远的妹妹。”周琴放下手中的活计，“欧志远已经中了秀才，是他亲自来说的这门亲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