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兴州城的希望

夜幕降临，魏管家轻手轻脚地将账本放在桌上，屋内昏暗的烛光映照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。他整理了一下衣襟，声音低沉而平稳地向陈二牛汇报今日的收益。

“长春酒楼要了两千斤鱼，秀州书院也是两千斤，都没有特别要求大小。”魏管家顿了顿，继续道，“知府大人家中需要一千斤货物，都要大的。季家老太爷七十大寿，预定了六十条八斤以上的大鱼。”

陈二牛坐在案前，随着魏管家的话语，眼中逐渐泛起亮光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，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。

“一共变卖了八十八两八十文钱。”魏管家说到这里，嘴角微微上扬，“是个吉利数。还剩下几百斤小的，二少爷可以自己处置。”

“太好了！”陈二牛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，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来回踱步，脸上写满了兴奋，“这些银钱真是帮我渡过了难关！”

烛光在他脸上跳动，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。陈二牛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魏管家，“我想买些人手和牲口，这庄子太大，光靠咱们几个实在忙不过来。”

魏管家捋了捋胡须，眼中闪过一丝思索，“买人和牛车都不难办，小的在城里认识几个伢行和牲畜行。只是......”

“只是什么？”陈二牛追问道。

“只是价钱可能会贵些。”魏管家斟酌着说道，“现在正是农忙时节，能买到好劳力的价钱都不低。”

陈二牛摆摆手，“钱不是问题，关键是人要实在。对了，”他突然想到什么，“就连生猪也能讨得来？”

“自然是能的。”魏管家点头，“要不小的明日一早带您去看看？”

“好！就这么说定了。”陈二牛一拍大腿，做出决定。

第二天一早，天还蒙蒙亮，陈二牛就和魏管家进了城。初夏的清晨带着几分凉意，街道上已经有零星的小贩在摆摊。

伢行里人声嘈杂，各种口音混杂在一起。陈二牛仔细挑选，最后相中了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。这些人都有些农活经验，正合他的心意。

“每人六两银子。”伢行老板竖起六根手指，态度强硬，“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
陈二牛咬咬牙，付了二十四两银子。看着银子从荷包里出去，他心疼得直抽抽。

牲畜行比伢行更让人难受，臭气熏天不说，各种动物的叫声震得人耳膜生疼。陈二牛捂着鼻子，硬着头皮往里走。

“二少爷，这头黄牛怎么样？”魏管家指着一头膘肥体壮的黄牛问道。

陈二牛绕着牛转了一圈，又看了看牛的牙口，“不错，就它了。”

就这样，他们买了四头黄牛、六只羊和十只猪崽，又添置了些鸡鸭。这些加起来又花了二十三两银子。

回到庄子，陈二牛立刻安排人手搭建牲口棚。夏日的阳光毒辣，新买来的壮汉们光着膀子干活，汗水顺着结实的肌肉往下淌。

欧志语从兴州城回来，看到庄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，不禁感叹道：“二少爷真是勤快，办事也妥帖。难怪母仪夫人放心让他过来兴州城打理庄上的事务。”

她站在院门口，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，又落在远处新建的牲口棚上。阳光下，木料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，让人感觉充满生机。

沈娘子站在女儿身边，叹了口气，“但愿陈家只是寻常种田人家该多好，可惜啊！”

欧志语转头看向母亲，眼中闪过一丝无奈，“阿娘，咱们如今过得不错，别整天胡思乱想了。我今日制作的银饰珠花已经卖完了，东家付了一百八十文铜钱。”

“那么多！”沈娘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，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
欧志语笑着将荷包递给母亲，“你看，如今我也能凭一手本领在兴州城活得滋润。趁着这段时间多攒点钱才是正经事，别的就别多想了。”

沈娘子接过荷包，手指摩挲着布面的纹路，眼中泛起湿意。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叹。

与此同时，在祥和县，周琴正在院子里忙着抓知了。她踩在梯子上，一手扶着树干，一手拿着竹竿，全神贯注地对付那些聒噪的小东西。

夏日的蝉鸣此起彼伏，知了们躲在枝叶间，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叫声。周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，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阿娘，你在干什么呢？”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她吓了一跳，险些从高处栽了下来。

陈大头见状，连忙冲上前扶住梯子，“阿娘，您小心点！”

周琴气呼呼地握着拳头，“这些烦人的知了！你们这会子回来正合适，待会儿给你们整个美味的炸知了尝尝！”

小桃在底下看得提心吊胆，“阿娘，您快下来吧，叫大头上前捉住算了！”

就在这时，村长气喘吁吁地跑来，手里拿着两封信，“周琴婶子，二牛和三树的信来了！”

周琴连忙从梯子上下来，接过信件。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，目光快速扫过信中的内容，眼角眉梢渐渐染上笑意。

“二牛传话说庄上诸事平安，鱼塘的鱼卖了不少钱。”她一边读一边说，“他新添了四名仆役外加几头牲口，还得在庄上搭个窑子烧制石灰。怕是得忙活到过年才回得来。”

陈大头闻言，立刻说道：“我去跟阿孝说一声，让他帮忙照看这边的事。横竖二牛也不在乎这几两碎银，庄子的事更要紧。”

周琴点头赞同，“没错。倘若庄上生意兴隆起来，说不定二牛还能接兴州城的活呢。兴州城的活计报酬定然比咱这儿丰厚，再加上客栈的收益，那可就了不得了！”

桃枝在一旁轻声说道：“阿娘，等兴州城的客栈建好了，您老人家可以搬去歇息一段日子，好好玩玩。”

“去！我们都去！”周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，“顺便去看看柔柔，咱们已经好一阵子没碰面了！”

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院子里，周琴的笑声和知了的鸣叫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。

村长坐在石凳上，掏出旱烟袋慢悠悠地抽了起来，“二牛这孩子有出息，以后准能在兴州城闯出一番天地来。”

陈大头笑着应和，“可不是嘛，我弟弟从小就机灵。这不，去了兴州城没多久，就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。”

周琴听着儿子们的夸赞，心中满是欣慰。她抬头望向远方，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房屋，仿佛要穿过重重山水，看到在兴州城打拼的二牛。

夕阳的余晖洒在灶房门口，周琴望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云彩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。桃枝临产在即，她心里盘算着各种安排。

灶房内，桃枝正坐在小板凳上择菜，圆滚滚的肚子让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。周琴转身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