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九章 春暖花嫁

周琴二话不说先付三成订金，领着陈大丫往回走。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，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。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，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。

“料子准备好了吗？”她问。

陈大丫摇摇头，心事重重的样子。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欲言又止。

周琴刚回家没多久，白氏就找上门来。她脸上带着几分歉意，递过三两银子：“大丫已经和我说过这事儿。你好心是好心，可贴补太多她心里过意不去。二弟拿出二两银子，我添一两，你拿着去给她买些大红料子，做衣裳被褥用。”

周琴应下，找了个空当直奔柳湾镇沈货郎家。街上人来人往，叫卖声此起彼伏。她快步走过几家铺子，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招牌。

一进门就看见沈奶奶正在晒茶叶，林氏则在整理货架。两人神色如常，显然不知道沈家大房的事，她暗自松了口气。

林氏听说来意，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，取出一堆大红料子：“长兴说红布绣了花样好卖，囤了不少，你看看，冬布夏布都有。厚料每尺算你十五，夏布十文，这是进货价。料子都是上等的，保准不会让你失望。”

周琴仔细检查了料子的质地，手感细腻，颜色鲜艳，确实是上等货，一点瑕疵都没有。她痛快地买了五十尺冬布，五十五尺薄料。正要结账，突然看见柜台上摆着几样首饰，便又添了两朵珠花两根铜簪。

当她把东西摆在白氏和陈大丫面前时，两人都惊呆了。料子堆得小桌子都快放不下，颜色鲜艳得晃眼。

“这么多料子，你肯定又贴补了不少吧？”白氏急得直搓手，“这哪成啊...”

周琴笑着解释这是人情价，又把首饰递给陈大丫：“这是给你添的。”

陈大丫红了眼眶，小心翼翼地接过来，像是怕碰坏了似的。她从没拥有过这么精致的首饰，连摸都没摸过。珠花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，铜簪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物件，却也做工精致。

有了沈氏和村里妇人帮忙，五天就把喜服和被褥都做好了。女人们坐在一起，说说笑笑，针线活做得飞快。陈大丫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，不时偷偷看看那些漂亮的衣裳。

半个月后，张严新父子送来嫁妆，整个村子都轰动了。床上雕着牡丹祥云，上了清漆后更显得有福。衣柜和梳妆台也是一样的花样，三件套摆在一起，说不出的般配。

王氏看着精美的雕花叹气：“早知道你们手艺这么好，当初我也该定一套。这花样雕得多好看啊，比镇上卖的还精致。”

“现在说这话容易。”鲁氏打趣道，“即便你早就晓得也不敢轻举妄动。没事，留着给孙子用吧！”

众人笑作一团，陈大丫站在一旁，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照在那些崭新的家具上，映出一片温暖的光。

周琴看着这一切，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。

刘家兄郎围着堂屋的桌案，望着摆满一地的嫁妆，神色各异。几个箱笼里装着绣工精致的衣裳，成色上好的布料，还有几件金银首饰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

“这嫁妆......”刘林棋搓着手，眉头微蹙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，“比预想的要丰厚许多。”

刘林帆拿起一件绣着牡丹的衣裳，布料柔滑，针脚细密，“确实不错，光这件衣裳怕是要十几两银子。”

“大哥，这酒席咱们得好好办。”刘林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，“我寻思着要大鱼大肉，肉可以找陈汉订，鱼的话找孙巧云。”

刘林舸抬头看了眼二哥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：“二哥，你是不是觉得......”

“觉得什么？”刘林棋语气陡然提高。

堂屋里一时安静下来，几个兄弟面面相觑。最后还是大哥刘林帆开口：“二弟，大丫年纪小，你......”

“我知道我配不上她。”刘林棋苦笑着打断大哥的话，“可我是真心想对她好。”

刘林舟叹了口气：“二哥，我们不是这个意思。只是......”

“只是什么？”刘林棋站起身，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，“你们是觉得我年纪大，配不上大丫？还是觉得我娶她另有所图？”

“行了！”刘林帆拍案而起，“既然事已至此，说这些还有什么用？现在要紧的是把婚事办好。”

几个兄弟不再言语，各自分工准备婚事。刘林帆去河沟下鱼篓，刘林舸进山下套子抓野味，刘林舟负责订猪肉和挖山野菜。

与此同时，陈家这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。

陈大丫站在铜镜前，看着镜中的自己，一身大红嫁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。她伸手轻轻抚过镜面，眼底泛起一层薄雾。

“阿爷......”陈大丫转身看向坐在炕边的陈老头，声音哽咽，“您别怪阿爹，是我自己愿意嫁给刘林棋的。”

陈老头手中的烟袋锅重重磕在炕沿上：“我不是怪你阿爹，只是你们年纪差得太多，我怕......”

“阿爷，我知道您是担心我。”陈大丫咬着唇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可是大伯娘说阿娘秋后就要出狱了，我......”

陈老头猛地站起身，烟袋锅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：“你大伯娘说的？”

陈大丫点点头，再也控制不住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那个贱人！”陈老二一拳砸在墙上，“她要是敢来，我跟她拼了！”

“住口！”陈老头厉声喝止，“你想想二丫和有福，可不能冲动。”

陈老头披上外衣就往刘家作坊去，将孟氏的事情告诉了刘家兄郎。

刘林棋听完，脸色阴沉：“阿爷放心，我一定护住大丫！就算孟氏真的回来，也休想伤害大丫分毫。”

“这是我们刘家的媳妇。”刘林帆沉声道，“谁敢欺负，就是跟我们刘家过不去！”

陈老头看着刘家兄郎坚定的神色，悬着的心稍稍放下。

到了出嫁这天，乡亲们纷纷搭把手。陈大丫坐在轿子里，听着外面的喧闹声，手指紧紧攥着帕子。

“大丫，给你添件妆。”村里的婶子们你一件我一件地往轿子里递东西。

有人送铜手镯，有人送绣品，还有人送料子。陈大头兄弟几个也都送了份子钱，就连陈巧儿也送了自己绣的屏风。

“这丫头打算回老家待产呢？”白氏看着桃枝送的两块料子，眼睛发亮。

周琴摇头：“我想让她去镇上医馆。”

“啥？”白氏惊得合不拢嘴，“去镇上医馆生？那得花多少银子啊？”

陈大丫听着外面的议论声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知道，自己选择嫁给刘林棋，不仅是为了躲避孟氏，更是因为刘林棋对她的真心。

虽然年纪差得大些，但总比嫁给那些看重她嫁妆的人强。至少刘林棋待她如珠如宝，处处为她着想。

红轿子缓缓抬起，陈大丫掀开轿帘的一角，看着渐渐远去的娘家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
刘家的院子里，早已张灯结彩。刘林棋穿着新衣，站在门口来回踱步，不时往村口张望。

“二弟，别急。”刘林帆拍拍他的肩，“马上就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