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 桃枝的逆袭

此时的陈二牛还在归途中，那憨憨已经按捺不住了。他找来一辆牛车，带着两个弟弟往县衙赶去。牛车在石板路上颠簸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
到了县衙门口，值守的衙差眼睛一亮：“这不是母仪夫人家的公子们吗？快请进！”

陆明远正在处理公务，见到三人进来，立即放下手中的朱笔。阳光透过窗纱洒在他的官服上，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。

“母仪夫人的几位公子来了。”他笑容可掬，“以后有事直接来找我，就算我不在，也可以找师爷或田捕头。”

陈大头搓着手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：“大人，我娘要摆宴席招待宾客，打算在本地发喜帖通知各家，这个我们都不懂，特来请教。”

陆明远立即唤来魏涛：“你去拟一份名单，要详细地给他们讲解。对了，让田刚也来帮忙。”

魏涛领命而去，不一会儿就带着田刚回来了。几人在偏厅坐定，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“祥和县最有名望的自然是钱员外钱德。”田刚捋着胡子说道，“他为人厚道，从不苛待佃户。前年闹灾，他还开仓放粮救济百姓。”

“是啊。”陈大头点头附和，“我们村就有个姑娘在钱家做工，说钱家待下人很好。”

“除了钱家，还有贾家和孔家。”田刚继续道，“虽然他们主家已经搬去兴州城，但在县里留有产业，时常回来走动。这请柬是一定要送的。”

“还有一些读书人家，比如顾秀才、安秀才。”魏涛在一旁补充，“青河的三位先生也要请。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户，但在县里很有声望。”

陈三树突然开口：“高叔叔，县里可有像我阿娘这样的女子？”

这个问题让田刚愣了一下，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：“要说像你阿娘这样的，那就是青溪的沈娘子了。她也是年轻守寡，带着两个孩子，在族人觊觎家产的时候，硬是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保住了一切。”

“后来她带着孩子去了青溪，靠出海捕鱼供儿子读书。”说到这里，田刚看向陈三树和陈四田，“她儿子应该跟你们一起读书。”

“是欧志远吗？”陈四田眼睛一亮，“他人很好，经常帮助同窗。上次我生病落下功课，就是他借笔记给我抄。”

拿到名单后，兄弟三人在县里订了客房，开始写请柬。房间里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，偶尔有人低声询问某个字该怎么写。

等他们回到梧桐村时，陈二牛已经到家了。他坐在院子里，正跟周琴说着路上的见闻。

陈大头把一堆请柬塞给弟弟：“明天你们去送这些，我必须拜访未来丈人家。”说完，他看了看天色，“今晚我就动身。”

第二天天还没亮，陈大头就赶着牛车，带着礼物往桃家村去了。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襟，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

桃家村的人对母仪夫人的事知之甚少，见陈大头突然带着这么多东西来，都探头探脑地往外看。村口的大槐树下，几个老人正坐在那里闲聊，见到陈大头的牛车，都站起来张望。

隔壁的周氏站在门口，眼睛里闪着酸意：“呦，这是发达了，来显摆啊！”她的声音尖细刺耳，像是要刺破清晨的宁静。

桃母听到动静，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。她瞪了周氏一眼，快步往田里跑去：“当家的！大郎！快回来，大姑爷来了！”

不一会儿，桃松扛着锄头回来，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。他一进门就大声问道：“大姐夫怎么来了？带什么东西了？枝子呢？”

桃母赶紧给他递上一条毛巾：“先擦擦汗，别着急。”

陈大头从牛车上卸下礼物，一样样摆在堂屋的桌子上。有上好的布匹，有精致的首饰，还有各种干货和点心。

“这是阿娘让我带来的。”他说着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，“这是给爹娘的。”

桃母接过荷包，沉甸甸的，显然装了不少银子。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：“枝子她......”

陈大头笑道：“最近我娘亲有喜事，这是枝子孝敬您的。”

桃母颤抖的手扶着门框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什、什么喜事？”

陈大头站在院子中央，身上的粗布衣衫已经换成了体面的青衫，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。他昂首挺胸，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：“陛下给我娘亲封了母仪夫人的尊位，老爷子表示这能让祖宗脸上有光，要摆流水席庆贺三天。”

“咣当”一声，桃母手中的水瓢重重砸在地上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角。

桃松一个箭步冲上前，猛地攥住了陈大头的手臂，声音都在发颤：“妹夫，你说什么？婶子...婶子成了母仪夫人？”

“正是。”陈大头笑得愈发灿烂，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来，“皇上亲自下的圣旨，还赐了不少金银珠宝。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，大舅哥。”

桃父桃母面面相觑，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。他们的女儿，那个从小在泥地里打滚长大的桃枝，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母仪夫人家的儿媳？这运道，简直比中了状元还让人难以置信。

院子里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。周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，她的头发有些凌乱，显然是一路跑来的。她尖声喊道：“胡说八道！桃枝那个丫头怎么可能成了母仪夫人的儿媳？编故事也该有个限度！”

陈大头转过身，目光冷冷地扫过周氏满是汗水的脸：“信不信由你，反正我阿娘现在的身份，可不是一般人高攀得起的。”他顿了顿，意有所指地补充道，“就算有人想巴结，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。”

周氏气得浑身发抖，眼中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。若不是桃芳当初自作聪明，现在和母仪夫人做亲家的可就是她了。想到这里，她狠狠瞪了一眼陈大头，转身就往外跑。

“婶子这是要去哪？”桃松在后面喊道。

周氏头也不回：“我去找桃芳！”

牛家村离梧桐村不远，周氏一路小跑，很快就到了牛家的院子。浓重的肉腥味扑面而来，几个血淋淋的猪头挂在院子里，牛正平正在院子里杀猪。

桃芳的婆婆见到周氏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随即喊来了桃芳。

桃芳皱着眉头把周氏带到自己房里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：“婶子怎么来了？莫非是我哥又闯祸了？”

周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：“你这个蠢货！当初要不是你自作聪明让桃枝替嫁，现在母仪夫人的儿媳就是你了！你看看你现在，不过是个屠夫的媳妇！整天和猪肉打交道，你甘心吗？”

“母仪夫人？”桃芳猛地站起来，脸色变得煞白，“那个整天骂骂咧咧的婆婆？怎么可能！”

正说着，牛正平擦着手走了进来。他身上还带着血腥气，见周氏在这里，愣了一下：“婶子怎么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