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一章 烟花里的希望

寒风呼啸，梧桐村笼罩在一片黑暗中。村长家院子里突然腾起一束烟花，划破夜空，绽放出绚烂光芒。紧接着，周琴家的几个小子也不甘示弱，纷纷放起了烟花。一时间，整个村子热闹非凡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。

炕上，韦正龙望着窗外的烟火，眼底疲惫，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闪过。他轻轻抚摸着肩上的伤处，眉头微蹙。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苗丰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。

“大舅舅，您怎么不去跟大家一块儿吃年夜饭？”苗丰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韦正龙收回目光，淡淡一笑，”我去了大家还能好好吃年夜饭？长松长慎那两个孩子估计连话都不敢说，大过年的，让大家都轻松轻松吧。”

苗丰将饭菜摆在炕桌上，”这些都是周大娘的拿手菜，您尝尝。”

韦正龙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，顿时眼前一亮，”这些都是周琴做的？她是厨子？”

苗丰连忙摇头，”不是不是！周大娘只是厨艺比较好而已。”

韦正龙若有所思地说道：”你舅舅我可是吃过御膳房做的菜，少糊弄我！”

“大舅舅我说真的！周大娘真的不是厨子！”苗丰斩钉截铁地说道。

韦正龙没再追问，转而问道：”徐大人那边有消息了吗？”

苗丰压低声音回答：”陈汉叔说陈冬大人已经秘密回京，想必这会儿应该快到京城了。快的话再过一个多月京城那边就有消息传来，慢的话估计要到三月。”

韦正龙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暗芒，”到时候我已经痊愈，正好找他们报仇！还有你和你阿娘的仇，他们一个都别想逃！”

苗丰见状，赶紧岔开话题，”大舅舅，您赶紧趁热吃！抓紧时间给二牛的弟弟们讲课。”

韦正龙了然地扯了扯嘴角，顺势点头应了。

两人沉默地用着饭，只听得见筷子碰撞的声音。窗外，烟花依旧在绽放，欢声笑语不断传来，与屋内的沉寂形成鲜明对比。

苗丰偷偷瞥了眼韦正龙，见他眉头紧锁，心中不禁担忧。他知道，大舅舅心里藏着太多事，既有对过去的愤怒，也有对未来的忧虑。

用完饭，苗丰默默收拾着碗筷。韦正龙靠在炕头，目光再次投向窗外。夜色渐深，梧桐村渐渐安静下来，只剩下远处几声零星的鞭炮声。

“苗丰，”韦正龙突然开口，”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？”

苗丰停下手中的动作，转身看向韦正龙，”大舅舅，我相信您。无论结果如何，我都会一直跟随您。”

韦正龙深深地看了苗丰一眼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他知道，这个侄子是真心实意地站在自己这边。

“去休息吧，”韦正龙轻声说道，”明天还要给孩子们上课。”

苗丰点点头，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。

屋内重归寂静，韦正龙躺在炕上，回想起这一年来的种种变故。从京城到梧桐村，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到一个乡村教书先生，他的人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他想起了那些背叛他的人，想起了那些一直支持他的人。他想起了自己的伤，想起了那些尚未完成的心愿。种种情绪在心中翻涌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韦正龙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。他知道，新的一年注定不会平静。但无论前方有什么等待着他，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
屋外，寒风呼啸，吹散了最后几缕烟火气息。黑暗中，韦正龙的心依旧在跳动，等待着明天的到来。

天快亮时，韦正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。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京城，站在熟悉的大堂之上。梦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，仿佛伸手就能触及。

然而，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时，梦境瞬间破碎。韦正龙睁开眼，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梧桐村的炕上。

他坐起身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。新的一天开始了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。

陈家老宅里，陈老头眯着浑浊的双眼，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孙儿。他们身上那股子书卷气，让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既感到陌生，又隐隐自豪。

“来来来，”陈老头急切地招手，”跟阿爷讲讲，学堂里都学了些啥？”

陈三树和陈四田相视一笑，有些哭笑不得。陈三树抢先开口：”阿爷，我们已经学完了《千字文》、《百家姓》和《三字经》呢！”

“是啊，”陈四田紧随其后，”先生还说过年让我们去甲班呢！”

陈老头听得云里雾里，只觉得孙子们厉害得很。他兴奋地追问：”先生可夸过你们？”

陈三树得意地点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精明。”先生说我们学得快，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。”他心里盘算着，每月从周琴那边挣的一千多文钱，来得快又轻松，傻子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。

陈老头哪里知道孙子心里的小九九，只顾着笑得合不拢嘴。”好啊好啊，我们老陈家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！”他拍着大腿，”你们好好念书，钱不够跟阿爷说，只要阿爷还有一口气在，就一定供你们念下去。”

一旁的沈氏欲言又止，脸上飞起两朵红晕。她犹豫再三，终于鼓起勇气问道：”三树四田，小丫是不是也跟着你们念书？”

“没有啊，”陈四田疑惑地看着沈氏，”我们去学堂后就没回来过，只记得阿娘带小丫来看过我们一次。”

陈老头察觉到了异样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。”怎么了？”他奇怪地看着沈氏。

沈氏脸红得快滴血，慌忙低下头去。”没...没什么，我就是问问。”

陈老头转向周琴，”老大家的，小丫也在念书？”

周琴坦然地点头，语气平静：”不止是小丫念书，我和大头、枝子、二牛也跟着一起学。之前想着送三树四田去学堂，提前请了个小先生教了一段时间，小丫是跟着小先生学的。”

陈老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。”这么说，你也识字？”

陈大头在一旁轻笑，”阿爷，您该问的是我阿娘认识多少字才对。我阿娘除了字写得不太好看，啥字都认得。小丫更厉害，不仅识字，写的字也有模有样的，先生都夸她聪明。”

“大哥，我也很厉害，先生也夸我了！”陈四田不满地嘟囔道。陈三树连连点头附和。

陈二牛摇摇头，”要我说还是小丫厉害，那丫头比你们两个努力多了！过年还要去学女红，放眼咱们村，就没见过比小丫还勤奋的姑娘。”

“学女红？上哪儿学？”陈老头这才惊觉，自己对大房的事竟是一无所知，活像个外人。

周琴嘴角微微上扬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。”小丫喜欢女红，我打听到一个从京城回来的绣娘，手艺精湛得很。那绣娘轻易不收徒，真收了就当亲生女儿一样教。我已经跟对方说好，只要她收了小丫，将来小丫给她养老送终。过年就送小丫过去让人家考校考校。”

“嘶！”白氏惊呼一声，”老大家的，你该不会还置办了院子？花了多少钱？”

周琴抿嘴一笑，”也没多少，阿娘，您别忘了，我们家除了我，大头二牛可都在挣钱。那院子买下来将来是给大头和枝子的，我自己还真没出多少。”

陈老头感慨万千，目光落在大孙子身上。”要是你爹还在，看到你们这么出息，该有多欣慰啊！”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