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五章 山脚下的抉择

陈二牛帮田家修完了房子后，这天，周琴带着孩子们来到了山脚下。

周琴站在山脚下，目光如炬般扫视着三个儿子。秋风呼啸，树叶簌簌作响，仿佛在诉说着山中的凶险。

”你们真以为进山就能发财？”她冷冷地开口，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。

陈三树缩了缩脖子，但依旧倔强地说：”阿娘每次进山都能带回值钱的东西，我们跟着学，怎么就不行了？”

周琴的眉头微微皱起，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怒意，缓缓说道：”山里的凶险，岂是你们能想象的？”

陈二牛站在一旁，默默地听着，眼中闪过一丝思索。陈四田则怯生生地问：”阿娘，我们不是想跟你学本事吗？”

周琴的目光在三个儿子脸上逡巡，最终定格在陈三树身上。”学本事？”她冷笑一声，”你可知道我每次进山都在拿命换钱？”

三个孩子面面相觑，显然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。周琴继续道：”山里有毒蛇猛兽，稍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。你们以为我是为了什么？”

陈三树低下头，不敢直视母亲的目光。周琴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：”是为了让你们有口饭吃，有书读，而不是像我一样，整天在刀尖上过日子。”

陈二牛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。”阿娘，我明白了，”他沉声道，”我会好好读书，不辜负您的期望。”

周琴欣慰地看着二儿子，心中涌起一丝暖意。她环视三个儿子，语气坚决：”从今天起，谁也不许再提进山的事。”

三个孩子齐声应是，虽然陈三树还有些不甘心。周琴吩咐道：”二牛，你带着弟弟们去村口的学堂看看，我得去趟镇上。”

陈二牛点点头，领着两个弟弟朝村口走去。周琴看着儿子们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。她知道，自己不能再这样冒险下去了。可是，除了进山，她又能做什么呢？

周琴叹了口气，转身朝着镇上的方向走去。秋风依旧凛冽，吹得她的衣袖猎猎作响。她的心里，却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。周琴抬头望去，只见一队骑马的官差正朝这边疾驰而来。她连忙退到路边，让开道路。马队呼啸而过，扬起一阵尘土。

待尘土落定，周琴继续迈步前行。镇上的街道渐渐出现在眼前，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稍感安心。她径直走向滨水客栈，那里有她最大的儿子陈大头。

刚进客栈，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香味。”阿娘！”陈大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，”您怎么来了？”

周琴走进厨房，看着忙碌的儿子，心中泛起一丝酸楚。”有些事想跟你商量，”她说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。

陈大头放下手中的锅铲，认真地看着母亲。周琴深吸一口气，将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。”以后你和枝子挣的钱，就自己留着吧，”她最后说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。

陈大头愣住了，手中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。”阿娘，这是为什么？”他惊讶地问道，眼中满是不解。

周琴苦笑一声，摇了摇头。”你已经成家立业了，该有自己的积蓄，”她说道，语气坚定，”阿娘不能再拖累你。”

陈大头的眼眶有些湿润，但他强忍着没有流泪。”阿娘，您别这么说，”他哽咽道，”没有您，我哪有今天？”

周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岔开话题，说道：“我想让三树四田去念书。”

”阿娘，您刚才说要让三树四田去念书？”陈大头小心翼翼地问道，生怕打断母亲的思绪。

周琴抬眼看向长子，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。”是啊，这事我想了好些日子了。不光是他们，你和二牛的钱我也不打算要。”

陈大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。”是因为孟家的事吧？”

周琴微微颔首，”二牛去了趟县城，大概是涨了见识，有了新想法。既然他提出来了，我自然不会反对。”她顿了顿，”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

陈大头不假思索地点头，”去学堂自然是好事！之前二婶不就是仗着有个读书的侄子才那么嚣张吗？要是三树四田能出息，把孟文踩下去，那才叫解气呢！”说着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。

周琴忍不住笑了，”你倒是想得美。对了，你们摆摊的生意如何？”

提到生意，陈大头顿时来了精神。他四下张望了一番，确定无人后，压低声音道：”好得很！除了白天卖咸甜豆浆肉汤，晚上我下灶后还支了个摊子卖海蛎饼，又进了些小酒。光是晚上就能挣八九百文呢！”

周琴闻言，眉毛微微挑起，”这么多？你们掌柜知道吗？”

陈大头摇摇头，”我说是枝子弄的，掌柜知道我的情况，没怀疑。而且我是在下灶后去帮忙，不耽误客栈的生意，他还夸枝子能干呢！”

周琴松了口气，”这样就好。对了，你在客栈见的人多，帮阿娘打听打听，咱们县里哪个秀才品行端正、学识渊博，我好参考参考。”

陈大头连连点头，”阿娘放心，我一定打听清楚。”

周琴刚要说话，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陈二牛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，脸上还挂着汗珠。

”阿娘！大哥！出大事了！”陈二牛一边喘气一边说道。

周琴和陈大头对视一眼，不约而同地站起身。”怎么了？慢慢说。”

陈二牛深吸了几口气，平复了一下呼吸。”孟家闹出大事了！他们因为秀才不肯给孟文担保，就去私塾闹事，还打伤了几个书生。现在县太爷都惊动了，田捕头带人去抓他们了！”

周琴闻言，眉头微皱。”孟家这是自寻死路啊。”

陈大头忍不住插嘴，”这下孟文可完蛋了吧？”

周琴摇摇头，”事情没那么简单。二牛，你再仔细说说，顾巧才和田秀才是什么态度？”

陈二牛回忆了一下，”顾巧才根本不愿意见孟家的人，还当众说孟文是斯文败类。田秀才好像是不想惹麻烦，把事情都推到顾巧才身上了。”

周琴听完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”看来这两个秀才都不太适合教三树四田啊。”

陈大头和陈二牛面面相觑，不明白母亲的意思。

周琴见状，解释道：”顾巧才虽然正直，但太过刚硬，连自己的书生都护不住。田秀才呢，又太过圆滑，做事不够敞亮。把孩子交给他们，我实在不放心。”

兄弟俩恍然大悟，但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。”那可怎么办？咱们认识的就这两个秀才啊。”

周琴轻叹一声，”急不得，这事关孩子们的前程，得好好琢磨琢磨。你们先去忙自己的，我再想想办法。”

陈大头和陈二牛应了一声，各自散去。

周琴望着儿子们的背影，陷入了沉思。该如何为三树四田找个好先生呢？这个问题，恐怕还得多费些心思才行。

周琴轻轻摇了摇头，驱散了脑中纷乱的思绪。眼下最重要的，是要让三树四田好好读书，至于其他的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转身走进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