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家规与村治

白氏怒火中烧，手中的扫帚直指孟氏。她厉声喝道：”你这个搅屎棍！竟敢把我孙子往歪路上带！”

孟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。白氏大步流星冲进孟氏的屋子，屋内顿时传出凄厉的哭喊声。

陈大丫和陈二丫正在院子里忙活，听到动静立马跑去地里找人。不多时，陈老二气喘吁吁地赶回来，推开房门就看见孟氏蜷缩在地上，靠着床沿。

孟氏见到丈夫，顿时放声大哭起来。那声音听得人心都要碎了。陈老二心疼不已，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母亲。

”阿娘！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您就打了她，她身上有伤你不知道吗？”陈老二激动地说道。

白氏狠狠摔了锅铲，头一次冷冷地盯着陈老二。那眼神如刀般锋利，看得陈老二心里直发毛，火气也消了大半。

”阿娘！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待孟氏？”陈老二小心翼翼地问道，”周氏是您儿媳妇，孟氏就不是吗？”

白氏皮笑肉不笑道：”你婆娘什么情况我心里清楚着呢！两分疼痛都能让她嚎成十分！”她顿了顿，又道，”知道为什么以前她们那么闹腾我都没动过手吗？”

陈老二摇了摇头，一脸茫然。

白氏一脸凝重地说道：”你大嫂虽然浑，又懒又馋还不干人事，但她有一点比孟氏强，她就算再怎么不好顶多就是不管孩子，绝对不会教唆孩子干不好的事情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继续道，”但今天你婆娘竟然教唆福生偷窥！小小年纪就会偷窥长辈，大了还了得？”

陈老二顿时如遭雷击，呆立当场。”阿阿娘！哪有这么严重！”他干巴巴地说道。

白氏冷哼一声，”有没有这么严重你自己仔细琢磨，我可告诉你，孟氏当年生福生伤了身子，你这辈子估计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。教好了你后半生就有指望了，教不好...村里多得是不孝子，看看那些叔伯都是什么下场，你自己掂量掂量。”

这番话把陈老二给唬住了。他心中五味杂陈，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。

孟氏见丈夫回来，立马问道：”阿娘有没有认错？”

陈老二没有回答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孟氏。”你老实跟我说，大嫂为什么跟你吵架？”他沉声问道。

孟氏心虚地别开眼，”都断亲了还叫什么大嫂？周氏那个贱人就是看不得好！落井下石！”

”那她为什么欺负福生？”陈老二又问道。

孟氏不耐烦了，”陈老二，你有完没完！我都说了是她先找茬！你还不信我们母子几个人吗？到底谁才是你的至亲？”

陈老二被怼得无话可说，起身准备出去。孟氏赶忙把人喊住，”我的腰更疼了，赶紧带我去镇上看大夫！”

陈老二也顾不得去找陈大丫问话，赶紧出去借板车。孟氏趁机把陈大丫喊进屋，训斥道：”刚刚你都跟你阿爹说什么？”

”阿娘！我什么都没说，就说大伯母欺负你了，让阿爹赶紧回来！”陈大丫赶忙表态。

孟氏这才放过她。陈老二回来正好听到后面几句，在门口顿了顿，进屋道：”走吧！”

陈老二搀扶着孟氏，两人缓缓走出院子，向村口走去。路上，陈老二欲言又止，眉头紧锁。孟氏察觉到丈夫的异常，心里不禁打鼓。

到了村口，陈老二帮孟氏坐上板车。”你慢些，我去找大夫。”他叮嘱道。孟氏点点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。

陈老二推着板车，脑海中不断回想母亲的话。他满脑子都是福生的事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镇上的街道熙熙攘攘，陈老二却恍若未闻。

终于来到医馆，大夫仔细为孟氏诊脉。”只是些皮外伤，没什么大碍，”大夫开了些药膏。孟氏松了口气，陈老二却眉头紧锁。

回程路上，两人都沉默不语。夜幕降临，院子里一片寂静。陈老二躺在床上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。这件事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。

次日清晨，周琴回家头一件事就是开门把柔柔抱出来。柔柔害怕地问道”大娘，那两个坏人还在吗？”

周琴轻轻抚摸着柔柔的头，柔声道：”放心吧！人就在宗祠，用铁链拴着，他们跑不掉。”

柔柔松了口气，小身子都软了下来。周琴继续说道：”等县太爷上任就把他们送官府去，村里人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
傍晚时分，陈汉又过来了一趟，送了好几麻袋吊瓜子。他不解地问道：”为什么要把那两个人留在村子里？”

周琴一脸认真地回道：”这两个亡命之徒太危险，而且他们已经恨上梧桐村的村民，留下来还能在眼皮子底下盯着。若是放走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半夜点了好几家的房子报仇？”

陈汉神情凝重，”但也不能栓他们一辈子。”

周琴点点头，”所以我给的办法只是拖延，后面具体如何处置就看村长的本事了。”

陈汉想了想，似乎这个法子确实最妥当，便没再说什么。他转而提醒道：”再过四天就是初一，要去渡口的话得提前一天。”

周琴连忙道谢，收了吊瓜子后还给了陈汉一把刚炒出来的瓜子。陈汉带回去给陈巧竹，尝了一颗，眼睛都亮了。

转眼到了初一前一日。周琴将家中攒下的瓜子瓜蒌和菌菇全都打包好，估摸了一下竟然有七八十斤重。她赶忙让陈大头去村里借板车，先把这些货送到镇上，换了银钱再去取那口锅。

有了这口大铁锅，所有孩子都高兴坏了。周琴当着他们的面试了一下，一锅就能出十几斤瓜子，这个效率把众人激动坏了。

陈二牛主动接过炒瓜子的活，试了两遍差不多能上手了。周琴立马把炒瓜子用的调料配好，同陈二牛叮嘱道：”我跟你大哥一会儿就要出发，明日黄昏才回来，这两天吊瓜子的活就交给你了。还有柔柔，她最近受了惊吓，不敢出门，你们多留心一些。”

周琴轻抚陈巧儿的发丝，眼底闪过一丝温柔。

”我们家小丫最厉害了。”她语气宠溺，却又带着几分担忧。

转向柔柔，周琴神色微凝，”那两个恶人虽被困在村里，但难保不会耍花招。你千万别出这院子，知道吗？”

柔柔乖巧点头，默默钻进草棚忙活起来。她小手灵巧，帮着桃枝分针线，还能处理吊瓜子。周琴暗自观察片刻，又叮嘱几句，这才和陈大头出了门。

路过陈汉家，陈巧竹甜甜唤人。周琴顺手塞给她几颗瓜子，继续赶路。

刚进山就遇上陈汉，他主动提出送他们。”我做了两个新鱼篓，你们瞧瞧如何？”陈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。

周琴仔细端详，笑道：”比大头的还精细，肯定更好使。”

陈汉松了口气，”我还怕你们会不高兴。”

周琴失笑，”大伙儿都用，有啥好气的。”

到了河边，陈汉掌舵平稳又快速。江面上，他们找了条只有船娘和孩子的渔船搭顺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