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章 姐姐不哭，芸芸陪你

“爹爹，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奇怪。”芸芸小声说道，她的小脸皱成一团，显然对醉酒的柳澄朗很是不喜。

楚王低头看了眼女儿，心中暗自庆幸带她过来是对的，这孩子的直觉总是异常准确，往往能察觉到常人忽视的细节。

宁王站在廊下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，他的目光在柳澄朗身上停留片刻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萧夫人。最后，他对着楚王做了个手势，示意这事交给他处理。

楚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有些事，不适合他亲自出面。况且，宁王向来善于处理这种棘手的事务。

蓝侧妃安排人把柳澄朗带走后，转身看向萧夫人：“夫人若是觉得不适，不如先去偏厅休息片刻？我已经让人准备了茶点。”

萧夫人低着头，声音颤抖：“多谢侧妃好意，我、我没事。”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，指节发白。

她心里清楚，这次是真的惹祸上身了，母亲知道后，怕是又要指责她无能，那些尖锐的话语似乎已经在耳边响起，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可她又能如何？夹在娘家和夫家之间，她早已不知该如何自处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，却总是难以两全。

内院的风波很快平息，但暗流涌动。宴会仍在继续，贵妇们依旧谈笑风生。只是暗地里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打量着这场风波。

有人叹息，为萧夫人的处境；有人冷笑，看着这场精心设计的闹剧；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，静观其变。

毕竟，谁也不想得罪了如今风头正盛的楚王府，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，一个不慎，就可能万劫不复。

庭院深处，一阵清风拂过，吹落了几片芍药花瓣。花瓣轻轻飘落在水面上，激起一圈涟漪，就如同这场风波，看似平息，实则余波未了。

楚王府的护卫已经悄然加强了戒备，几个暗卫在暗处来回巡视，宴会虽然还在继续，但气氛已经微妙地改变。

芸芸依偎在父亲怀里，小手把玩着楚王的玉佩。她似懂非懂地看着这一切，时不时抬头看看父亲的表情。

楚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发顶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。但很快，这抹温柔就被深沉的思虑取代。

蓝侧妃站在门外，眼神微动，将萧夫人的神色尽收眼底。

这位贵妇人脸上的焦虑和不安，就像是一本打开的书，清晰可见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手帕，眼神游移不定，时而看向紧闭的房门，时而又偷偷瞄向走廊尽头。

但蓝侧妃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安慰，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，却还是这般不知轻重，实在令人生厌。

蓝侧妃的目光在萧夫人身上停留片刻，心中冷笑。这位云阳侯府的当家主母，竟敢打大长公主府上女眷的主意？这般算计，不知是她自己的主意，还是柳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。

走廊尽头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，将人影拉得老长。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过，看到这边的情形，吓得赶紧低头快步离开。

“夫人，”蓝侧妃开口，声音不冷不热，“这样的事若是传到大长公主耳中，怕是不好收场。”

萧夫人面色一白，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揉碎。“侧妃娘娘，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...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。

“误会？”蓝侧妃轻笑一声，“云阳侯府虽已没落，但想借着攀附大长公主府重振声威，未免太过天真。大长公主是什么性格？那可是连先帝都敢当面顶撞的主，就算慈宁出面，恐怕也难以平息她的怒火。”

萧夫人的脸色更加苍白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她张了张嘴，想要辩解什么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蓝侧妃不再理会她，转身走到房门前，轻轻叩门：“奕姐儿，是我，蓝侧妃。”

房内一片寂静。

柳奕花虽然喝了些酒，但意识还算清醒，方才那一幕实在吓人，若不是她反应够快，将萧夫人一行人推出门外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她靠在床边，手指还在微微发抖，身边的婢女小声劝慰着，但她充耳不闻，那个登徒子柳澄朗衣衫不整地冲进来的画面，像梦魇般萦绕在脑海中。

萧夫人处心积虑地支开她身边的人，用意昭然若揭，若非顾及这是楚王府的宴会，她真想直接把那个登徒子绑了扔出去。

就在这时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“让开。”楚王冷冽的声音传来，他怀里还抱着小芸芸。

楚王来时，正巧撞见被人拖走的柳澄朗，那人衣衫不整，面带醉意，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。

“跟小。”楚王淡淡开口。

“在。”跟小立刻会意。

“找两个懂行的，将他双腿暴打到废掉。”楚王的声音依旧平静，“记住，别见血，免得影响了芸芸的宴会。”

跟小躬身应是，已在盘算该找谁来办这差事，府里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护院，下手有分寸，最是适合。

小芸芸趴在父王怀里，奶声奶气地说：“父王，那个人是坏人。”她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。

“对对对，咱们不跟坏人玩。”楚王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小脑袋，眼中却闪过一丝寒意。

此时房门终于开了条缝，柳奕花看清外面是蓝侧妃和楚王后，再也忍不住委屈，哭出声来。

“蓝侧妃，他们...他们想害我！”小姑娘虽然见多识广，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赤裸裸的恶意。

楚王见状，目光一沉，看向不远处的萧夫人：“萧夫人怎么还在这？内院的戏该开场了。”

这声“萧夫人”而不是“舅母”，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，萧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，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。

“王爷，这其中定有误会...”萧夫人颤声开口。

“若是身体不适，现在就该回府歇息。”楚王打断她的话，语气更冷了几分。

萧夫人面色惨白，却仍不死心地看着楚王，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，她的眼角微微下垂，试图展现出几分楚楚可怜。

楚王嫌弃地别过头，一手捂住芸芸的眼睛，四十多岁的人了，装什么小女儿态？

他大步向前，心里只担心一件事：奕姐儿若是受了惊吓，姑姑怕是要提着棍子来找他算账了。

蓝侧妃看着这一幕，不禁摇头。云阳侯府这是在自寻死路，得罪了大长公主不说，现在连楚王也要得罪了。

远处的花园里，歌舞升平。近处的走廊上，却是另一番光景。萧夫人终于在楚王冰冷的目光中退去，只留下一串仓皇的脚步声。

柳奕花靠在门框上，泪水还在不停地流，楚王看着她这副模样，心疼得不行，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。

“没事了，”他轻声安慰，“有我在。”

小芸芸伸出肉乎乎的小手，想要去擦姐姐的眼泪：“姐姐不哭，芸芸陪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