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九十三章 烤蚂蚱

雨后的山路湿滑难行，石板上积着水洼，一脚踩下去就会溅起水花。楚王妃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，生怕弄脏了衣裳。可孩子们才不管这些，他们穿着崭新的鞋子，在泥泞的草地上欢快地奔跑。

“芸芸，小心点！”楚王妃看着女儿裙摆上沾满了泥巴，顿时觉得心口发紧。

夏嬷嬷轻声安慰道：“王妃别担心，孩子玩闹难免会弄脏衣服。”

“不是这个。”楚王妃摇摇头，望着前方蹦蹦跳跳的身影，“我是怕这两个小子把芸芸带坏了。”

夏嬷嬷看着欢快奔跑的小姑娘，迟疑道：“应该...不会吧？”

这含糊的回答让楚王妃更加担心了，她暗暗下定决心，一定要给芸芸找个好的陪读，可不能让这些调皮的哥哥们把她带歪了。

前方的草丛里，三个小家伙正忙得不亦乐乎。

“在这里！”芸芸眼尖地发现了一只蚂蚱，立刻扑了过去。

钱元瀚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：“抓到了！”

“六哥好厉害！”芸芸拍手称赞，随即又指着另一处，“那边还有一只！”

三个孩子一路追逐着蚂蚱，渐渐远离了大路。钱元礼贡献出了自己的荷包，芸芸摘下了小帽子，就连钱元瀚也脱下外衫帮忙抓虫子。

“我记得厨房那边有火，”芸芸一边抓虫子一边说，“我们可以去借一下。”

钱元礼点点头：“我去和他们说。”

三人商量着往厨房方向走去，一路上还不忘继续寻找猎物。

楚王用过早膳后，据说一群小家伙在庭院里撒欢呢，便悠闲地踱步过来。远远地，他就看见芸芸摘了帽子，跟着两个哥哥做着什么奇怪的动作。

“他们在做什么？”楚王疑惑地问道。

跟小也是一头雾水，只好叫来碧河询问。

碧河搓着手指，支支吾吾道：“回王爷的话，他们...他们去厨房借火烤蚂蚱。”

“什么？”楚王脸色一变，立刻朝厨房方向跑去，“那东西怎么能吃！”

等楚王赶到时，钱元礼已经用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小嘴，成功从小沙弥那里借到了火和铁丝。他仔细地清洗了铁丝，开始串蚂蚱。

“哥哥真厉害！”芸芸在旁边拍手称赞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以前都是直接扔火堆里烤的，这样串着烤一定更好吃。”

“烤竹虫也很好吃呢，”芸芸天真地说着，“又脆又甜，就是不太好抓。”

听着芸芸讲述从前的苦日子，楚王的眼眶瞬间红了，他转过身擦了擦眼睛，声音有些哽咽：“顾大风他们去挖矿了吗？”

跟小低声回答：“已经去了，翠州这里效率杠杠的...”

楚王听着芸芸继续讲述着从前的事情，心中既心疼又愤怒。他无法改变过去，但至少现在，他可以给女儿最好的生活。

想到这里，楚王深吸一口气，大步走向前。既然他的芸芸能吃虫子，他这个做父亲的，又有什么不能的？

“父王！”芸芸眼尖地发现了他，欢快地扑进他的怀里。

楚王紧紧抱住女儿，感受着怀中小小的温暖，他低头看着女儿明亮的眼睛，轻声问道：“在烤什么好吃的？”

“是蚂蚱！”芸芸兴奋地说，“父王要不要也尝尝？可好吃了！”

楚王看着铁丝上被烤得金黄的蚂蚱，喉结动了动，他伸手接过一串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，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。

“父王...”芸芸睁大眼睛。

楚王咀嚼着，露出一个笑容：“确实不错。”

钱元礼和钱元瀚对视一眼，也鼓起勇气尝了尝，出乎意料的是，烤蚂蚱的味道确实还不错，酥脆可口，还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。

“我就说很好吃吧！”芸芸得意地说。

“咱们把内脏去了，应该会更好吃。”楚王一边品尝，一边若有所思地提出建议。

芸芸站在一旁，听到这话后明显愣了一下，她低垂着头，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：“啊？可是...舍不得扔掉的小东西。”

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利刃，瞬间刺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，连山间的风都似乎停止了流动。

钱元礼的眼眶微微发红，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，快步走到芸芸身边蹲下。“妹妹别担心，”他声音有些哽咽，手上却麻利地处理着剩下的蚂蚱，“从今以后，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，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。”

“嗯！”芸芸用力点头，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，像是星星落在了清澈的湖水中。

楚王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姑娘，心中的怒意如同翻涌的浪潮。顾大风那一家子，究竟是如何对待这个孩子的？让一个小女孩连虫子的内脏都舍不得扔？

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孩子们开心，至于那些该算的账，来日方长。

夜色渐深，篝火映照下的欢声笑语却愈发热闹，楚王忽然灵光一闪：“要不...咱们试试油炸？”

“对啊！”钱元礼眼前一亮，兴奋地说道，“过油的肯定更香，虽说咱们现在在寺庙，但找个僻静处应该没问题。”

跟小很快领会了主子的意思，立即下山采买了些必需的器具，他们另找了个地方，支起简易的灶台，开始尝试新的烹饪方法。

油锅滚烫，下锅的蚂蚱发出滋滋的响声，没多久就变得金黄酥脆，香气四溢，引得孩子们忍不住围在周围，眼巴巴地等待着。

“好香啊！”

“比烤的还要脆！”

“真的太好吃了！”

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，连带着整个山野都染上了欢乐的色彩。

就连一向矜持的楚王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，在心里暗暗点头：这小东西，确实不错。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，他的心情也不由得轻松起来。

与此同时，凉亭中。

楚王妃正倚在榻上，听夏嬷嬷说着京中近来的趣闻。窗外的桃夭开得正艳，几片花瓣随风飘落，为这个下午增添了几分诗意。

“萧府那边，”夏嬷嬷压低声音，神色间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，“小韦氏被夺了掌家权，现在还在内院反省呢。”

楚王妃轻轻摇头，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茶杯：“大长公主都出面了，卫老夫人若是不识相，安城公府怕是要吃大亏。”

“据传卫太君给王府纳了一对姐妹花，”夏嬷嬷继续说道，“现在侯爷整日流连忘返，哪还记得小韦氏。”

对此，楚王妃并不意外，她望着对面飘落的花瓣，眼神略显深远。这就是后宅常态，那会儿萧家夫人撒手人寰，萧家为了保住这门亲事，立刻把小韦氏送来续弦。萧家攀附朝廷重臣的心思，人尽皆知。

正说着，桃夭匆匆进来，脸上带着几分急色：“王妃，安城公府的大姑娘带着大公子来了，说要当面道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