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四章 救人

楚王妃正和司花在荷花池边闲聊，春日的暖阳洒在她们身上，映得两人愈发明艳动人。芸芸乖巧地跟在母亲身边，小手紧紧攥着楚王妃的衣袖。

“夫人，萧府的公子们刚才过去了。”身旁的婢女轻声提醒道。

楚王妃微微颔首，对萧府的人她向来不太上心，只因那边与云阳候府有些姻亲关系，偶尔需要打个照面罢了，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嬉戏的孩童身上，思绪有些飘远。

“您指的应该是长子？方才那位是四公子，亲娘是小韦家的。”另一个婢女低声补充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。

司花闻言蹙眉，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：“这小韦氏的贤名倒是响亮，宴会上只顾着亲儿子，继子竟是不管不顾。我听说前些日子，大公子生病，她连看都不去看一眼。”

“司姐姐莫要多想，”楚王妃轻声劝道，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芸芸的发顶，“大公子年长些，想必是跟着侯爷去了。”

司花撇撇嘴，玉手轻抚着团扇，也觉得自己管得太宽，她转而逗起了芸芸，想要缓解方才的尴尬气氛。

芸芸却显得兴致缺缺，周遭人群时不时投来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，小姑娘抿着唇，把小脸埋进母妃的颈窝，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。

楚王妃察觉到女儿的不适，柔声安抚：“芸芸若是累了，我们就回去吧。”

“母妃，”芸芸抬起头，大眼睛里闪烁着担忧，“钱哥哥他们还没回来。”

楚王妃这才想起钱元礼他们一群孩子早先说要去玩捉迷藏，这会儿却迟迟未归。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，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意：“我们去找找看。”

司花也跟着一起，几人带着仆从在园子里转了好几圈。走过亭台楼阁，穿过花径小路，却始终不见孩子们的踪影。

“这园子虽大，可也不至于找不到人。”司花皱眉道，语气中带着几分焦虑，“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？”

楚王妃安抚道：“别担心，孩子们玩闹，兴许是躲在哪个角落里。”话虽如此，她的心却越发不安。

“母妃，那边有人。”芸芸忽然指着远处的水榭小声说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

楚王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，那片水榭将小园子和水塘隔开，靠近定国公府内院女眷居所。水榭间隙中似乎真有什么动静。

司花当即示意身后的婆子过去查看。婆子快步走近，才靠近就惊呼出声：“天啊！真有个孩子！”

两位主母闻声赶去，只见一个孩子蜷缩在水榭的夹缝里，身子蜷成一团，似是已经失去了意识，阳光从水榭缝隙中投射进去，隐约可见那孩子脸色苍白，衣衫凌乱。

婆子想将人拉出来，可缝隙实在太窄，手臂够不着，每次她伸手，那孩子就像受惊的小兽般往里缩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。

“别动了。”司花制止了婆子继续尝试，她转头环顾四周，“找个身材瘦小的婢女进去。”

几个婢女轮番尝试，可惜最瘦的婢女也钻不进那窄小的缝隙。眼看着里面的孩子状况越发不妙，众人都急得直跺脚。

“我去吧，我小。”芸芸突然开口，小脸上写满了坚定。

“不行！”楚王妃和司花异口同声地否决。水榭缝隙狭窄，万一有什么意外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芸芸眼眶微红，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可是这个哥哥看起来好难受，会不会像村子里那些生病的孩子一样死掉？”她想起自己被扔在后山等死时的绝望，是哥哥救了她，或许现在，这个受伤的哥哥也需要有人去救他。

司花见状，当机立断吩咐婢女：“赶紧去把大嫂叫来，若是她不便，让她派个可靠的人来。再去请大夫，最好再找个小孩子来帮忙。”

婢女们刚要动身，芸芸突然惊叫：“哥哥抖得好厉害！”

众人定睛一看，果然发现水榭缝隙中的孩子身体正剧烈抽搐，情况危急。

“不行，等不及了！”楚王妃心急如焚，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水榭缝隙的宽度，又看了看芸芸的体型。

“母妃，让我试试吧。”芸芸再次恳求，小手紧紧攥着楚王妃的衣袖，“我会小心的，真的。”

楚王妃陷入了天人交战，作为母亲，她不愿让女儿冒险；可作为旁观者，她又不忍见一个孩子就这样出事，更何况，芸芸的体型确实最适合钻进去。

就在这时，水榭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，听得人心头一紧。

“好，”楚王妃终于下定决心，“但你必须听我的指挥，如果我说回来，就立刻回来。”

司花连忙吩咐人拿来软垫，铺在水榭入口处，又让人准备绳子以防万一。婢女们手忙脚乱地布置着，生怕出半点差错。

芸芸小心翼翼地朝缝隙爬进，纤细的身子像条小蛇一般灵活。楚王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。

芸芸小小的身子钻进水榭缝隙，心跳得厉害。潮湿的青苔气息扑面而来，她下意识屏住呼吸，眼睛努力适应昏暗的环境。

母妃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，可她更在意的是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哥哥，他浑身颤抖，像极了从前的自己，水榭缝隙间透进的微弱光线下，她能看到对方单薄的身影在不住地发抖。

芸芸咬了咬下唇，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无助地躲在角落，那时的恐惧和无助，她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，她轻轻挪动脚步，试图靠近那个瑟缩的身影。

“小哥哥？”芸芸放轻声音，生怕吓到对方。

回应她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声。

水榭缝隙间的空气愈发闷热，芸芸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她又往前挪了两步，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后背。

“啊！”一股灼人的热度让芸芸惊呼出声，赶紧缩回手。

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的高温，让芸芸想起了以前生病时的痛苦，那种浑身发烫、意识模糊的感觉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，又像是被丢进了沸腾的热水中。

“母妃！他在发高烧！”芸芸急得声音都变了调，“好烫好烫！”

站在外面的楚王妃听到女儿慌张的声音，心都揪了起来，之前芸芸那场高烧差点夺走了她的女儿，如今芸芸遇到相似的情况，怎能不着急。

“芸芸，别慌，”楚王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“试试能不能把他拉出来，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。”

芸芸点点头，深吸一口气。她记得荷姑姑说过，做任何事情都要冷静，即便是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也不能例外。

“小哥哥，”她轻声说道，“我得带你兜风去，可能会弄疼你，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