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 舅舅

“走吧。”楚王牵着芸芸的小手，带着一家人缓步走进府中。

芸芸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，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穿着华丽的人。

定国公司澄正带着今日的主角，大儿子司序晖在门口迎客。司序晖一身墨色长袍，头戴玉冠，神情略显拘谨，但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。

看到楚王府的轿辇，司澄立刻迎了上来：“殿下安好。”

楚王先下了轿辇，随后便伸手将芸芸抱了下来，小姑娘下意识搂住父王的脖子，好奇地打量着司澄。

司澄也在打量这个新晋的小郡主，那双眼睛，与楚王简直一模一样，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天真烂漫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。

“这就是芸芸吧？”司澄露出慈爱的笑容，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惜，“这孩子简直萌出天际了。”

他解下腰间一枚崭新的碧玉环，递到芸芸面前：“舅舅这里有个小玩意，送给芸芸玩。”

芸芸听到“舅舅”二字，身子微微一僵，记忆中那个可怕的舅舅浮现在脑海里，让她不由自主地往楚王怀里缩了缩。

但她很快就放松下来，因为眼前这个舅舅的眼神温和，与记忆中那个阴冷的目光完全不同。不过收不收下这份礼物，一切都得听从父王的安排。

她仰起小脸，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楚王，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依赖和信任。

楚王见状，心中一暖，这个小机灵鬼，总是能让他感到欣慰，他轻轻点了点头，示意芸芸可以收下。

芸芸这才伸出小手，接过那枚玉佩，玉佩温润如脂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卷云纹样，一看就不是凡品。

芸芸捧着玉佩，小脸上洋溢着喜悦，阳光透过庭院的梧桐树洒落下来，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她本不喜欢司澄身上那股子铜臭气，但这玉佩确实精致非凡，通体温润，雕工细腻，一看就知是出自名家之手，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玉佩表面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。

“芸芸，快谢谢舅舅。”楚王笑眯眯地说道，目光温柔地落在芸芸身上。

“谢谢舅舅。”芸芸软糯的声音响起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怯意。她微微低着头，小手紧紧攥着玉佩，像是担心被人抢走似的。

那模样，像极了一只警惕的小狸猫，既胆怯又可爱，她时不时抬眼偷瞄司澄，又迅速低下头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，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。

难怪连眼高于顶的大长公主都对这孩子赞不绝口，司澄看着芸芸那张稚嫩的小脸，心中泛起一丝暖意，他伸手想摸摸芸芸的头，却见小姑娘往后缩了缩，躲在楚王怀里。

司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显然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已经这么懂事。他正要说话，却见楚王妃带着钱元熙、钱元华、钱元泽、钱元礼、钱元瀚几个孩子也下了轿辇。

“姐姐。”司澄恭敬地行礼。

楚王妃微微颔首，目光落在陈晖身上：“晖哥儿今日及冠，可要好好表现。”

司序晖连忙上前行礼：“多谢王妃教诲。”

庭院里传来阵阵笑语声，司澄收回手，转向楚王，做了个请的手势：“王爷，请随我来。”

男宾们在迎宾院觥筹交错，谈笑风生。庭院深处的回廊上，挂着各色绸缎和彩带，在微风中轻轻摇曳。女眷们则往内院走去，裙裾飘飘，珠钗叮当。

楚王妃牵着芸芸的小手，缓步向内院走去。钱元礼和钱元瀚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，时不时交头接耳，小声说着什么。

钱元礼原本想跟着去内院，却被钱元熙一把拽住了衣袖，他转头看向兄长，只见钱元熙面色严肃，低声道：“你也不小了，该学着交际礼仪了。”

钱元礼撇了撇嘴，心里却明白三哥说得对，他抬眼望向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暗自叹了口气。世子之位注定是大哥钱元谦的，他们这些做弟弟的，若想有出息，就得靠自己，想到这里，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板。

穿过长长的走廊，绕过水榭，楚王妃抱着有些疲惫的芸芸往内院走。庭院里的桃夭开得正盛，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，为青石板铺上一层淡淡的粉色。

没走多久，荷姑姑就迎了上来，接过了芸芸，小姑娘在荷姑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，眼皮开始打架。

转过一处雕花的影壁，迎面撞上了风风火火的陆氏。“哎哟！”陆氏一个趔趄，幸好婢女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，她身上的钗环叮当作响，险些散了一地。

“夫人没事吧？”楚王妃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，伸手扶住陆氏的胳膊。

“没事没事，突然间扭到了腰。”陆氏揉着腰，一脸懊恼，眉头紧蹙，“我这是急什么来着？”她环顾四周，似乎在搜寻着什么。

跟在她身后的儿媳钱氏和女儿柳奕花这时也赶了上来，两人面色通红，气喘吁吁。钱氏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髻，轻声提醒道：“母亲，是在找熙城公主。”

“对对对！”陆氏猛地一拍大脑门，发髻上的珠钗晃了晃，“熙城公主跟着我们府上的轿辇来的，进了内院就不见人影了，连带着跟着的人都找不着。”她说着，又要往前冲。

楚王妃闻言蹙眉，虽说熙城公主调皮，但今日府上客人众多，难保不会有人心怀不轨。她看了看四周，只见游廊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陌生面孔。

“我陪你一起找吧。”楚王妃说着就要动身。

“不用不用，你体力不行，跟不上。”陆氏大大咧咧地摆手，珠钗又是一阵叮当。

楚王妃的脸色瞬间僵住了。

柳奕花站在一旁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她偷偷瞥了眼楚王妃的脸色，又看看自己的母亲，只觉得一阵头大，她母亲这张嘴啊，总是能把天聊死。

钱氏见状，赶紧打圆场：“王妃刚到，先去歇息吧，熙城公主兴许是遇到熟人说话去了。”她说着，递给柳奕花一个眼色。

柳奕花会意，上前挽住楚王妃的胳膊：“是啊，王妃先去歇息，这里交给我们就好。”

陆氏的直白让人无所适从，相比之下，钱氏的话语总是带着几分温柔的委婉，听在耳中格外舒心。她的声音轻柔，像是春日里的微风，抚过人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
楚王妃站在窗前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。熙城公主的身份太过特殊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，龙都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，她的目光落在院中嬉戏的孩子们身上，眉头不自觉地蹙起。

“王妃，”钱氏走近几步，轻声道，“您若是担心，不如让老奴陪着去寻找？”

楚王妃摇摇头，转身看向钱氏：“你留下照看府中。”